白洣看到他衣袖口的泥,问他是不是去工地了,还是摔跤了。
他均无回应。
白洣接着问去美国做什么,沐俊晴还是没话,靠枕越抱越紧,双手扣在一起,指甲出现失血的粉白边界。
白洣拽开他的手,抱枕滑落,沐俊晴扑过来,把她抱住。
“到底怎么了?”白洣挺直脖子问他,“你要是犯事了,我得赶快报警去。”
沐俊晴不语,白洣只得继续说:“你来的时候路过楼下的广场了吗?不知道那位老奶奶还在不在,她中午坐在楼下,提着篮子卖花,唐梅姐给了她一份午餐,我在二楼瞧着她把午饭吃完,又让小山给她送了一瓶水,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我看她还没走,篮子里的花也没卖出去,唐梅姐就跟我说,想把她的花买下,我说当然好啊,于是她把花和篮子都卖给我们。可她不走,还在原地,喝着水看广场上的人。这会儿应该不在了吧,我去瞧瞧。”
白洣喃喃自语,沐俊晴肯定听见了,只是不做声。
白洣推开他,真的去了露台。
那位老奶奶已经不在楼下了,白洣知道这个结局。
隔壁咖啡店还有客人,大叶片植物的缝隙里有光,也有咖啡味道。
白洣神色绵绵的看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回转视线。
忽然,叶片缝隙那边传出呼唤她的声音:“白小姐,白小姐。”
是咖啡店的老板李雅仁。
白洣闻声过去,李老板从叶片墙递来一碟巴斯克蛋糕。
白洣赶忙接住碟子,他冲白洣挥挥手,从叶片缝隙里消失。
李老板是花屿人,他经营的咖啡店名叫“宝山”,宝是繁体字。
一墙之隔的朋友经常送好吃的好喝的过来,而且从不走门,一定要从这些精致的缝隙里传递自在。
白洣手捧蛋糕,会心一笑,这份甜食算是精神加持。
她进屋,沐俊晴仰面,闭着眼,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白洣抹了一角蛋糕在他的唇边,然后一点一点怼进他口腔里。
沐俊晴感知到甜味,缓缓的睁开眼睛,很苦涩的笑了一下。
“唐梅回来了?”沐俊晴开口。
白洣点头,“我去医院复查的时候遇到她,她的儿子还在治疗,但是她的精神和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生活节奏与从前捏花的时候大相径庭,她想调整平衡,寻找新的生存模式,所以我又大胆的向她提出回归的建议,这回她答应了。”
沐俊晴摸着额头坐直身体,感叹似的,“给她涨薪水吧。孩子生病,花销一定不小。”
白洣放下蛋糕叉,想了想,“走提成吧,让她觉得勤奋工作是为了孩子。”
沐俊晴同意,他又问楼下的老奶奶还在不在,白洣笑说还在、没走。沐俊晴问白洣要不要把老奶奶也招募到店里,白洣说人都走没影了,都不知道上哪儿去追。
俩人笑在一处,清冷的月色里,微风拂过,花香芬扬,心事就是这风的模样。
几天后,白洣先行去往美国,代替沐俊晴去安抚后事,因为签证的原因,他走不了,可是那边的活人和死人都不会等他,所以只能委托白洣替他露个脸。他心里极其的不安,无从抱怨,看着白洣乘坐的飞机起飞,诸多情绪搅和在一起,他在车里掩面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