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发生前，江汝从没对小富与巨富间的差异有如此直观的感受。
正式成为大学生的第一周，尚未对这个巨大宏伟的城市产生实感，江汝先收到一个陌生号码慰问。
“江小姐你好，我是顾先生的秘书，恭喜升学。你什么时间有空？顾先生派我来给你接个风。”
开学一周了，怎么突然来了个接风？顾先生又是哪位？
江汝困惑。
仔细想了一下，江汝终于想起，好像是爸爸的老领导来着。
江汝父亲江书城曾经是一位老领导的秘书，老领导有个了不得的家世，后来稳步晋升，成为只能在电视机里见到的人物，江汝的爸爸也得到老领导的恩惠，事业上有了进步。
如今，江汝来到他们家族盘踞的城市读书，父亲特意拜托了老领导平日里关照一下。
未经世事的江汝对爸爸的做法有些无奈。
她怕欠人情，所以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况且那老领导当年是去基层历练才“下放”到他们家所在的城市，已经那么多年没见，对她父亲也许都没什么印象了，更何况是素未谋面的江汝呢。
因而江汝当时只是一过耳，并未当真。没想到竟真收到了信息，她心里一暖。
看来老领导一家人很好呢，江汝天真地想。
她小心地拿捏措辞回了消息。
九月份闷热天气，江汝特地挑了条snidel裙子，这已经是她衣服里面稍贵一点的了。
尽管很紧张，但她还是暗自给自己壮胆，不怕，只是吃个饭而已。
约定时间到了，她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宝马开到她身边，车窗降下来，她俯身。
“是江汝小姐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她试着表现得自在一点。
“上车吧，我是顾渊的朋友。”
江汝坐到副驾上，她不知道对方身份不知该讲些什么，倒是这男人先开口了。
“我姓赵，赵子航，比你大个几岁，叫我赵哥就行。今天顾渊有应酬，派我过来接你去吃个饭。”
赵子航很健谈，江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顾远？”江汝好奇问着，“遥远的远吗？”
“顾渊，渊渟岳峙的渊。”赵子航熟练纠正道。
唐高祖的渊，江汝在心里记下这个生僻的怪名字。
“嗨呀，看我忘了，你是客人，不太了解顾家情况吧？”赵子航后知后觉发觉江汝一脸懵懂，仍在状况外。
江汝摇摇头，“我爸是顾首长旧部，我不熟的。”
“顾渊就是你嘴里顾首长的小儿子，现在万乾的话事人，我是他的生活秘书。”
是这样。江汝思忖着，看来这任务层层下发，老子扔给儿子，儿子扔给下属，层层辗转，这才到了她这里。
她心里嗤笑一声，就说嘛，她一个小庙里的人来朝拜，哪里用的着传说中那尊大佛动一动真身呢。
人家肯出人来招待，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不是不明白。
只是，她想到父亲提到这位老首长时的崇拜与仰望，心中便没来由的一酸。
父亲在家乡是有职务的，富庶二字她家也并非配不上。
可小城市的有头有脸，在这大都市也不过是一颗砂砾。至于她家那点财富，在这掉下砖头都能随即砸死个千万富翁的地界，也算不上什么了。
江汝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被真正大户人家施舍的善意小小地敲打了一下，她对于这位老首长的热情和崇拜转眼间已被打消了大半。
索性赵子航十分健谈，这会功夫已谈到江汝学校的历史发展和历任校长的趣事了。江汝心里虽然多少有些被人冷落的羞耻感，但这与赵子航无关，她试着忘记那素未谋面上位者令人不愉快的忽视，打起精神听赵子航讲笑话，配合着笑一笑。
赵子航选了家不错的日料店，氛围清幽、菜品上乘，食物的鲜美击退了心底的不快，不一会儿，江汝脸上已浮现被食物惊艳的笑容，就连听赵子航说话都变得有趣起来。
这赵子航原来是北方人，俩人算是半个老乡，他成绩不算顶尖但胜在脑筋活络，大学毕业之后就来给顾渊做秘书，虽辛苦，但是个高薪岗位，且成长极快。
两个人七聊八聊，倒也算是投缘。饭后赵子航送江汝回了学校，叮嘱她有事情记得同他联系。江汝面上笑着应下来，心里却没报什么希望。
“不过是客气罢了”，她想。
回校后，江汝难免有些郁郁寡欢。她同爸爸打电话，强作欢笑告诉父亲顾首长太忙，但特意托人请她吃了顿饭，她觉得非常温暖。
爸爸很是高兴，兴奋地夸赞顾首长人热情、念旧，江汝笑应着，挂了电话后却止不住难过。
爸爸那么崇拜的人，实际上却并不在乎他。
她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