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却真切地看到了。
……那是猛然间失去了背负千年的负累，剥离了因为久远时间的适应已经变成自我的那一部分的无措。
因为之前的关注点在你身上，所以魈并没有立刻察觉到这一点。
此时忽然被你提出，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业障，是真切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某根不可见却确实存在，循矩运行的痕迹被破坏，而他未来的轨迹可能都要为此发生改变。
他随时准备赴死的决心，于失去理智之前了结自我的计划……因为业障的消失，一同化作一戳即破的泡影。
受囚于鸟笼的猛禽失去枷锁，被迫顾步自封者迎来改变，漫长时间的思考转眼化作无物……
思绪有些微乱。
其实你非常理解魈的不知所措。
嗯，打个比喻就是一个发量茂密的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秃子，熬夜补了一周的寒假作业忽然烟消云散……
原石奖励忘记领，氪了的648抽错卡池……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救命！越想越悲伤，你已经完全感同身受了！
魈！真是太辛苦了！
“我……”
魈能感到身体与精神都是此前从未体会过的轻松，不必时刻压抑业障的仙力更加蓬勃透彻，脑海中也再没了充斥恶意的诅咒与无尽的哀嚎……
但这份轻松却让他想起因为业障逝去或不知所踪的那四位夜叉……
分明共五人，如今却唯他独存，得以摆脱累世侵扰。
这样几近相反的宿命，对曾经的那些夜叉来说……是否不公，对他来说，又是否算该作逃避。
他……
不。
他不应该思考这些。
魈望了一眼正在一边耐心等他回应，一边为了消磨时间，用自己灵魂之花在邪眼上插花的你……不由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应该找医者为你把个脉。
五夜叉的使命便是守护璃月，如今他得以暂时脱离业障，便更应当担负起同伴未尽的职责与期望。
这本为一件佳事，他不该如此。
所以……
“……我此生千年手戮鲜血，沾染业障，已许久没有这样轻快。”
对于你的问题，魈语气坦然，认真回答道。
“感觉很好……”
他看向你，垂眸颔首，“谢谢。”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魈他说对你的感觉很好！
你歪曲着魈的语义，缓缓露出了普通又自信的笑容。
“但……”
魈的声音顿了顿，问出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业障?”
“我会将它封在邪眼里。如你刚才所见，同化后我可以控制这些力量。”
你正了正神色。
“但请放心，我绝不会让业障扩散出去影响到别人。”
“……”
魈注视着你，沉思未语。
你知道只是这样的口头保证并不能让他信服，于是在他出声之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缕金发，补充了一句。
“这是空的头发。”
“?”
你的思维之跳跃令魈叹为观止，以至于他竟一时没有意识到这种在兜里藏头发的操作有多离谱。
“……”
说实话他不太想回应你，但在短暂地抉择之后，还是决定给你个面子。
“……这是……何意？”
“我是想说明一下自己认识空。”
你道，“在璃月的这段时间，我一直与他同行。”
“……旅行者么。”
原来如此，魈想。确实能感应到那缕金发的气息十分熟悉。断口处是旅行者特有的风元素力，大概率是他自己削下来的。
如果只是作为证明你们熟识的信物的话，还算合格。
“你希望借旅行者来为你做担保?”
“是这样……”
你点头。
你知道魈相信空的人品，那么能够作为空旅伴的你，也理应能够获取一些信任。
此为筹码一。
“……为何是头发?”
沉默了一瞬，魈还是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拿内……咳，贴身衣物出门不太合适，口袋里也塞不下。”
你飞速秒答道。
是……是这样么。
鲜少接触人间世事的魈被你陈述真理一般平静的语调说服，犹豫地点了下头。
不过，由于空并不知道你拥有邪眼，且单这一缕金发也不能完全代表空对你的态度，所以你取出了第二件东西。
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发光，早已引起魈暗中注意的——钟离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