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在三川口已经守了两天了。
手里虽然有万余出头的兵马,但除了三千左右的亲兵,剩余的部队都是刚刚从汴梁周边以及南方调上来的部队,能够在萧定的西军面前坚持两天时间,张超自己也觉得无可指摘。
不管是士卒还是将官们,都是很拼命的。
两天时间,因为张超亲自督战,这支部队都监以上的军官已经战死了七名,死了两个统制,伤亡了近两千士卒。
大营虽然看起来极其残破,但总算还握在自己手中。
对面的西军似乎不急不燥,站在高台之上,张超甚至能看到对面大模大样地就在营地之外制作着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
到了下午,他甚至看到了一批又一批的西军离开了营地,往着神堂堡方向而去。
张超登时便陷入到了两难之地。
是攻击神堂堡的郑雄撤兵而回,使得萧定不得不分兵去阻截他了吗?
可是以双方现在的兵力和士气,萧定完全可以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击,先拿下三川口再说。前两天的攻击,张超能感受得出来,对方尚是留有余力。
萧定到底是真去阻截郑雄还是设了一个陷阱等着自己主动跳进去呢?
有营地的依仗,自己还能勉强与萧定对抗,要是在外野战,只怕自己就要一触即溃了。
思来想去,张超终究还是没有率兵出营去试探对方到底如何。
理由很简单,他怕自己猜错了。
一错,就完蛋了。
张超仔细地算了时间,至少还需要两天,王俊才能率部退回到延安府,也才能前来支援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在三川口就能紧持更长的时间。
而兰四新退回到京兆府之后,也会不遗余力地摧促周边部队前来救援自己,再加上张诚去收拢周边的小股部队,只要自己还坚持上数天,一切便会好转起来。
或者萧定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做出假象引诱自己出击。
萧定用兵上的狡滑,张超已经是见识过了。
这位曾经被誉为大宋朝未来中流砥柱的年轻将领,的确是像狐狸一样的狡滑,像老虎一样的凶猛。
萧定的确已经离开了。
他并不急于将眼前的这些宋军一口吞下去,虽然眼下他们已经差不多算是毡板上的鱼肉了。在他的眼中,不管是郑雄的部队,还是王俊的麾下,眼下显然都要比张超手里的这些鱼腩要厉害得多。
要是一口把张超这个超大号的鱼饵给吞了下去,只怕郑雄和张超便都要跑了。
所以听到郑雄率部回返,一路急奔向三川口方向,萧定反而是大喜过望。他留下了辛渐,自己却是带着三千铁鹞子,去抄郑雄的后路了。
要是郑雄不管不顾张超而是一门心思硬要拿下神堂堡,李义就算守住了神堂堡,其损失也必然是极其惨重。而萧定挖空心思,想尽了一切办法兵行险招,其目的就只有一个,尽量地减轻己方的损失。
他牢牢地记着萧二郎萧诚跟他讨论过的一个问题。
即便是西军在对宋或者辽的战争中,获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但损耗也决然是西军承受不起的。这是对方庞大的国力最直接的体现。哪怕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战败,但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将损失补充回来。
而西军不能。
就像现在的大宋,全国在藉的丁口超过了五千万,辽国也有二千万丁。
而西军呢,说起来地跨千里,地盘甚至比宋国还要来得大,但真真正正的地广人稀,哪怕萧定等一众高层从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停地吞并甚至于掳掠,但到现在为止,仍然只有三百万丁。
巨大的人口基数差距,就决定了双方在人力之上无法弥补的差距。
而且萧定必须还要关切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核心部众仍然还是宋人。而到了现在,这个问题大概可以扩大到抱括汉人。当雷德进郑吉鸿在进攻西域的时候,发现了大批量的唐时迁移过去的汉人族群,便让萧定喜出望外。
这些生活在异域的汉人可不像眼下的宋人,一代代必须要战斗才能生存下来的这些汉人,保持了彪悍的性格与好战的性子。而宋人,在数代的和平和富裕的日子中,却是养成了很是绵软的性子。这也是为什么大宋边军在与内地禁军的战斗力之上差距如此之大的原因。
别看现在西军之中高层汉人占着更大的比例,有着明显的优势,但在基层军官之中,却是党项人占据着大多数,这可是一个不小的隐忧。萧定或者还没有注意到,但张元这样的人,却不可能不考虑。
要是到时候真让党项部族反客为主,那可不成一个笑话了吗?
萧定必须要获胜,而且还要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的实力,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
不是萧定不想以堂堂之师横推竖碾,而是实力不允许。
这样的战斗,或者更稳当,即便不胜,也不可能大败。
但对于萧定的西军来说,它就是一剂慢性毒药。
萧定便只能冒险,一次又一次地行走在悬崖的边沿。
就像正在进行的这场事关生死存亡的大战一般。
要是那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