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沉思半晌,又拿起桌上的传位诏书研究了半天,回身对霍铮作揖施礼道:“恩相,下官倒有一计,可一劳永逸,既能清除掉杨林一干人等,还能得新君完全之信任,今后恩相在新朝内外将无人可撼动您的地位。”
霍铮闻言,眉头一挑,问道:“噢?愿闻其详。”
高重取过一杯水,粘了粘,以指为笔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另立新君”
霍铮看罢,心中惊涛骇浪久久不曾平息,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重,见其面色如故。
霍铮毕竟掌政多年,还是不动声色的厉声斥责道:“高重,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你难道想置老夫全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高重闻言,微微一笑道:“恩相莫要着急,且容我慢慢道来这其中之利害关系。”
霍铮沉吟半晌,心中一动:“好,老夫权且听一听你的高见。”
高重道:“恩相,眼下朝廷之事在您,先帝生前并无明确立谁为太子,国本不正,所谓新君,到底迎哪位公子上位,也不过是恩相您一念之间的事,所虑者无非是如何对朝野上下有所交代而已,可眼下这我等重立新君有三大好处。”
“其一,新主在朝中无根基可言,所立新君必对恩相您言听计从,今后新朝立,恩相必在朝中说一不二。”
“其二,恩相效仿先贤,辅佐新君登位,便可独享拥立之功。”
“其三,我们可以以新君之名,彻底清扫朝中异己,名正言顺。”
霍铮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本相原本只是一皆布衣,列国时代,不过是陈国一守狱小吏尔,全赖先帝赏识重用,才有我如今显赫之地位,先帝临终嘱托,臣不敢忘,本相何德何能,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相自问对先帝之忠诚在满朝文武中无出其右者,更是忠于我大晋社稷,今日唤你前来就是商议如何对付杨林之事,废立之事,休要再提。”
高重一跺脚,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哎呀!我的相国大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安国君继位,恩相您失势是早晚的事,安国君只要羽翼渐丰,坐稳了位置,必会重用杨氏这些外戚,就算你眼下搞掉杨林,安国君只要位置一稳,重新启用杨林不过一句话的事,您做这些无用功何苦来哉?”
“到时候杨林上台,必会出手报复相国大人,相国大人您想一想,左将军宜成侯杨林是安国君之舅父,乌成候杨延是安国君之岳父,现在又是边军统帅,其女是安国君之正妻,未来必是新朝的中宫皇后。”
“相国大人,我且问您,是您在新君眼中亲?还是杨氏兄弟在新君眼中亲?到时候杨氏兄弟一旦得势,君到时将何以自处?恩相,高某一片赤诚之心,句句皆发自肺腑,请相国大人明断?”
霍铮闻言,面色似有一丝动容,拿起桌上的先帝遗诏握在手中久久难以释怀,想起先帝临终嘱托,自己怎么能为了那一点私心行废立之事?他实在是难以在内心说服自己,实在不行就放杨林一马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自己迎立新君,还能落个从龙之功,想必安国君上位后也不至于会亏待自己。
高重见霍铮还是看着手中遗诏,犹豫不决,默不作声,索性高重心一横,一把夺过诏书,跑到火盆前点燃传位诏书付之一炬,霍铮见状,惊的一跳而起,连忙抢救诏书,脱下外套盖在诏书上前扑灭了火焰,只见诏书已然被烧毁了一半。
霍铮气急败坏,站起身来颤抖这指着高重,怒骂道:“你…你这竖子…你好大胆?你难道不知道毁坏诏书是死罪吗?……”
高重泰然自若道:“相国大人,我高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罪过,诏书毁了便毁了,重新写一封就是了,如果相国大人不听我言,将来必有灭门之祸,他日杨氏兄弟得势,我高某追随恩相多年,到时也必不得免,高某即是救恩相,也是在救我自己!”
霍铮听闻高重口中说出“灭门之祸”这四个字,瞬间呆愣当场,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这些利害关系,只是对先帝无条件的忠诚,使得他无法做出背逆先主的事。
他看着手中残破不堪的传位诏书,又想起自己膝下的三儿一女,又想到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爬上这左丞相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只有自己心狠一些,富贵得保,还能福泽子孙,霍铮内心挣扎不已,双手颤抖不停。
随后霍铮平静下来,闭上眼睛自语道:“陛下,臣有罪,是臣辜负了您的信任……”
言罢,霍铮将好不易容抢救下来的另一半诏书也扔进了火盆中,霎那间火盆中的火焰都腾空而起,伴随火焰的燃烧,诏书化做一片黑色飞灰,也同时烧毁了他心中那份对先帝的忠诚……
高重见此,心中暗自放下心来。
霍铮眼睁睁的看着安国君的传位诏书化为飞灰,沉默半晌,既然要下决心暗中行废立之事,那就索性就甩开手利益最大化。
好半天后,霍铮才缓过神,转过身看着高重沉声道:“高重,眼下正事要紧,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得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