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送殿下您去芷县就蕃,只是没想到,如今换成了我,世事无常,我当年好不容易斗倒了四哥,只是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父皇还是喜欢你多一些。”
穆晟继续睁眼说瞎话,感叹道:“世事无常,我也没想到父皇居然会选我做储君,当年陪我在父皇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少还是了解他老人家的心思,诸皇子中,父皇这辈子在意的两个人除了戾太子四哥,还有你。”
“当初陛下不想让你跟四哥明争,就是怕四哥日后继位你会受到清算,所以为了压制戾太子陛下才把我抬出来,父皇曾经亲口说过,诸位皇子中你与他最像,戾太子死后他其实最想把位子传给你,只是没想到戾太子兵谏你居然也参与其中,这让父皇很伤心……”
公子修闻言,颔首道:“殿下说的是,是我让父皇失望了。”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心情好受了一些,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子修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其实您还少说了一个人,诸皇子中父皇看重的人其实还有你,当年父皇最宠爱的赵夫人的孩子,我母亲曾说过,赵姬可能是父皇心里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赵夫人在世的时候,父皇竟然专宠她十年,直到她去世,你是赵夫人唯一的子嗣,在父皇心目中,你的地位不亚于我……”
穆晟闻言道:“也许吧,当年父皇为了我打破不封外臣的祖制,敕封我为安乐侯也许就是希望我这一世平安快乐,只是没想到,忽然这千斤重担就交到了我手上。”
公子修道:“太子殿下,今后我穆家自先祖梁伯起,留下的八百年基业就交给你了,太子殿下当好自为之,现如今,父皇病重,朝野内外霍相专政,霍相乃父皇倚重的股肱之臣,为相数十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殿下登基后千万不要急着与霍相国争权,沉住气,当徐徐图之。”
穆晟闻言,感激道:“多谢九哥忠告,霍相国乃国之栋梁又是陛下亲自指认的辅政大臣,孤自然是信任的。”
公子修道:“太子殿下,何为忠臣?临行之前,我有句话要说,当殿下您有朝一日正真坐到那个位置上,你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你看看父皇这一生,他可曾真正信任过什么人吗?”
“父皇当年教导过我,为君之道,乃系平衡之法,论迹不论心,殿下您登位以后,万不可轻信任何人,太极宫事变殿下也是亲历者,父皇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何况是外臣,你我皆生在这帝王家,哪怕任何人的关系与你多么亲近,你也要留一手,所有人都在惦记你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和它背后所代表的权力,国家社稷,今后太子殿下当一力担之,太子殿下,臣,言尽于此,万望殿下珍重。”
此刻公子修的良言忠告,穆晟倒觉得他是真情流露,话里话外,其实也在提醒他,左丞相霍铮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以后要小心应对。穆晟自然很清楚霍铮的为人,真要忠于先帝,至于换储君吗?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放不下权力而已。
穆晟知道公子修也是好心,便躬身一拜道:“多谢九哥提醒,我受教了。”
公子修指了指他身边的绝影马,嘱咐道:“太子殿下,这是父皇当年赐给臣的汗血宝马,此次跟随我南下怕是在无用武之地,好好的千里马老死在马厩也是一种耻辱,臣希望殿下能替臣照看好它,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穆晟颔首道:“好,九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好它的。”
公子修把牵马绳递在穆晟手里,落寞的转过身对皇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就上了另一匹马,回首向太子殿下抱拳一礼便策马转身离去了。
穆晟看着公子修的身影渐行渐远,身边的绝影刨着蹄子躁动不安似乎想要追上它的主人。
穆晟伸手摸着马儿的鬃毛尝试安抚它的情绪,他看着公子修的队伍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后,便跨上绝影策马回城了……
公子修最后这句话语气中透着无比的悲凉,或许是在借自己的爱马映射自己不得志的一生吧?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在无相见之期!
说实话,穆晟内心之中对这位豪勇的公子修还是蛮有好感,若不是非得争那把椅子的话……
随着公子修远走他乡,这场争夺皇权的大戏终于是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