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弥渡,姜国边陲的一个小镇。这里的人平日里没什么消遣,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茶余饭后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今日,说书先生讲的就是弥渡最有名的一个故事,塔园里的公主。
“今日要讲的故事啊,那可不得了。话说在十六年前,国王和王后生下了一个小公主。小公主长得那是玉雪可爱,我见犹怜啊!可她十岁那年,算命先生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途坎坷,恐多不测,最好少见生人,才能保寿数长久。这可把国王和王后吓了一跳,他们一合议,觉得虽然不舍,但还是女儿的命要紧,便下令为公主建造一座全天下最大最美的空中花园。花园建成后,便把小公主送了进去,再不许她出来。一开始,国王和王后还经常去看望公主。可日子久了,国王和王后又有了别的孩子,就渐渐遗忘了小公主。小公主一个人生活在那座空旷的花园里,食不果腹,又经常受到下人的欺凌。终于有一天,她下定决心要从这里逃出去!”
“又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弥渡的说书先生若是再不编排些新鲜东西出来,大家怕都要连夜赶去隔壁镇听故事了……”窗边的少年发出几声奚落,似乎是无意,并没有放低音量,引得不少人回头来看。
可少年毫不介意,依旧歪头看着窗外的春光。烟蓝色的长发高高竖起,回过头来,年纪尚不到二十,白皙消瘦的脸上全是傲气。
“走了。”他撂下几个铜板在桌子上,说着起身,吆喝小厮跟着离开,留下大堂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小子也太……”有人气不过,要上前理论,被旁边人压下了。
“哎,算了,那是巫医族的人,被他记恨上就不好了。”那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众人再看向那少年时,只见一缕蓝色的发尾在阳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人已经走到了大堂外面。
茶楼外春光大好,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少年伸了个懒腰,像猫一样抖了抖身子,慢悠悠地走向路边的一辆马车。
马车夫见他过来,恭敬地搭了把手。少年钻进车轿子里,又撩开车帘看着街市,想了想,道:“便去那里吧。”
“少爷?”车夫回头问了一句。
少年的脸色在日光下有些苍白,薄薄的皮肤仿佛盖不住下面纤细的血管。“那里山高林密,平日里少有人去,说不定真能找到金环蛇。况且就算找不到,顺路去看看那什么空中花园也有趣,说不定还能碰上公主呢。”他鄙夷地笑了一声,挺秀的鼻尖微微翘起,冷素的脸上现出几丝凉薄,凤眼朝着车夫的方向一瞟,沉声道,“去塔园。”
塔园不是塔,是个园。一个实实在在花费重金,足足历时十余年才建造而成的空中花园。不过不是为了什么国王公主,而是几百年前此地的一个什么王因为思念已故的母亲而建造的一个仙园。后来他又把母亲的墓迁到了此处,所以基本上算是个墓园。墓园建在半山腰的悬崖上,上了灯,晚上看去的确像是悬在空中一般,所以得名“空中花园”。这地方早年间还很有些名气,清明时节常有人去踏青,但近几年常常传出闹鬼的传闻,便渐渐荒废了。
“去塔园吗?”车夫确认了一下,“那地方可冷清。”
“不去园子里,就在山里转转。”少年道。
车夫便不说话了,呼哨一声,一鞭子打在胯.下畜生的臀上,枣红大马便起劲地跑了起来。
塔园里的人并不知道正有人向着他们这个被荒废遗弃的院落加速赶来,仍在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活计。
是的,你没看错,塔园里是有人的。
这些人在几年前不知何故搬到这里,便像要在这里老死一般居住了下去。哪怕这些人里还有些是连二十都不满的小丫头。
“啊啊……啊啊啊……啊嗯!”回廊下,两个女孩并排坐着,正用干草编麻绳。其中一个年纪大点,但好像不会说话,开口只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节,对旁边那个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小姑娘比划着什么。
那个小姑娘一脸漠然,头上的两个犄角让她显得有点呆,蜡黄的脸又让她显得有点苦,实在不是个讨喜的面相。
听了身边女伴发出的动静,她没扭头,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继续编手里的麻绳,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想好,先出去再说。”
女伴想了一会儿,又“啊啊”了几句。
小姑娘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去找他吧。”
女伴手上的动作停下了,扭头瞅着她,张嘴发出两个单调的音节:“呃呃?”
小姑娘点了点头。
女伴盯着远方发起呆来,过了一会儿竟然叹了口气,扭头一连“啊啊”了一大串。
小姑娘盯着她:“阿福,你说这么多我听不懂。但我猜你的意思是,不知道哥哥在哪,不好找。”
女伴激动地点点头。
这下小姑娘也有些吃不准了,她放下手头的活计,也盯着远方发了会儿呆,接着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