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欣喜。”
他是真心为了纪柔而高兴。师妹寻得归宿,觅得良人,岂非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何况纪柔素来内敛含蓄,能说出这番表白已是大胆,侧面证明了她对那男子的确是钟情。
“但……”纪柔顿了顿,再开口时带了些郑重,“唐师兄,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她说:“这些事我藏在心头许久,若是不说,我自觉一辈子也无法释然。”
明非此刻站在门外。
他是来找纪柔的,方才本打算敲门,却听见纪柔与唐青枫在交谈,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了又想,心道来得不是时候,正欲抬脚而去时却正好听到这句话。
鬼使神差的,他不由停下脚步。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太白的剑客持身正道,若非特殊时刻,也不该做出这种事。
明非忍不住屏住呼吸,心跳得尤为快。
但他真的太想知道,纪柔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听得这话,唐青枫轻轻打开折扇,耐心倾听她继续讲叙,脸上的笑容却没改变分毫。
或许他已经猜到了纪柔接下来想说什么。
正如其实他很早便察觉纪柔曾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思。
的确,风流倜傥的唐盟主总是容易招来女子的爱慕垂青,哪怕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也着实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而自古多情者还似无情,何况唐青枫一向心思敏锐,细查多思,连齐落梅当年悄然生出的那些苗头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掐掉,纪柔自然也是如此。
其实早在察觉唐青枫开始主动疏远,保持距离时,她便知晓了对方无意于她。
想要拒绝旁人的爱意有很多种方法,而唐青枫想拒绝一个姑娘,也会如他这个人一般春风化雨,最温和最有礼,亦是最不伤人心。
同样却也不会给旁人半分多余的妄想。
纪柔浅浅笑着,多了几分坦然。
“唐师兄,你还记得我及笄那年的生辰吗?”
唐青枫略加思索,他向来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当即点了点头道:“自然。”
纪柔正是在及笄那年,跪在御风堂前,当着全唐门的面前,说想要归姓本家,不再姓唐。
那时正是唐青枫替她说了话,否则她也不能再留于唐门。
“直到现在,我也很感激师兄那时候替我在老太太面前说话。”
说到这里,纪柔深吸一口气,稳下了声色:“实不相瞒……我想,在这之后,我的确是爱慕过师兄的。”
此话一出,纪柔沉默了下来,唐青枫也沉默了下来,就连门外的明非也没再纠结要不要叩门而入,同样沉默了下来。
似是整理好了思绪,纪柔再次开口道:“那时候,我觉得唐师兄真是很好很好的人,因此才会喜欢你吧。但我也清楚,师兄追逐的一瞬之光必然不会是我,所以……我只是想默默地为你做一些事,这样才能回报师兄。”
“大约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我到杭州时才会那样高兴。”
明非听到这里,自嘲似地笑了笑,只觉心头隐隐刺痛,紧接着又发苦得厉害。拳头不自觉攥紧,又松开。
他转身而去,来时脚步有多轻快,走时就有多沉重。
他的确不该来。
他的确……比不上唐青枫吧。
但屋里的对话仍在继续。
“只是……”纪柔话锋一转,连笑容都温和了下来,“我在杭州遇见了一个人,他是太白弟子,叫明非。”
“初到杭州我谁也不认识,去清天楼不小心撞到了他,他也不甚介意,让我与他同桌吃饭。”
“他知道我唐门弟子的身份,却又体谅我当时的心态,没有追问我关于唐门的事情。”
纪柔的头低了几分,笑容里弥漫着真正的爱慕,“我想……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爱是这个样子的。”
互相尊重,互相照应,互相靠近,又难解相思。
与明非同游杭州的那段时日,竟让她觉得从前的二十年,只是为了等到明非。
她是胆怯的人,不敢袒露心思,只会在背后默默地帮助别人,从未想过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明非的出现让她知道,她也是被其他人需要的那一个。
她也是能够被人关心的存在。
思及此,纪柔抬起头,平静地直视着唐青枫。
现在看着他,纪柔心中已然没有一点波澜起伏,再也没有人能如明非一般挑动她的情绪。
她再度开口时,非常诚恳:“谢谢你,青枫师兄。”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唐青枫静默片刻,待她说完以后,将折扇一合。他眉眼漾着真诚的笑意,“那看来不日之后,我是定要喝上一杯喜酒了。”
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