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三个月前的寒冬,回春后少林山门前的热闹丝毫不减,甚至隐隐还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自然是薛无泪贼心不死,再度纠集了一帮江湖人,践行了自己三个月前放下的狠话,在冰雪消融后,又以“公子羽之子”的名头来找少林的麻烦。
站在少林弟子前的灵境灵苦看着面前侃侃而谈一派正义之士模样的薛无泪,太阳穴直跳,灵苦还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用武力令薛无泪闭嘴。
八荒弟子自觉站成了一波,薛无泪领的江湖人又站成了一波,双方泾渭分明,又对峙着丝毫不让。
站在八荒一边围观事态发展的人中,便有准备前去寻找三尊、却在路中听见薛无泪前来闹事而匆匆赶到山门前的江澈明、江叙和苏栾三人,还有与丐花二人相熟、再次前来一探究竟的谢和光与单伶。
“大师不让人说,是怕妖言惑众,还是这寺里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隐事秘辛呢?”
薛无泪的声线放得低沉暗哑,尾调又微微上扬,营造出了一种暧昧之感,轻易就把别人带入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思维里。
此刻双方已经言语交锋了一阵,薛无泪捏着秘密蛊惑人心,而少林却死守着不肯让薛无泪说出这秘密。
“薛无泪!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八荒弟子们纷纷站出来为少林不平,试图将烧偏的火带回正确的路线。
“你手下的血衣楼作恶多端,做尽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早像过街的老鼠,如今也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
“听说百晓生已死,真是苍天有眼!将那等恶徒早早收去,我看如今还有谁护着你。”
“当年在万雪窟残害我同门手足,将他们炼做药人一事……这账还未算过,不如今日一并清算!”
一字一句都是当年薛无泪残害八荒的事实,这些控诉惹得那群江湖人面面相觑,心下犹豫了几分生了退意,眼神都聚集在领头的薛无泪,似乎在等薛无泪的一个解释。
薛无泪不否认也不正面回应,只揣着手,似笑非笑道:“我做过的事情,我自然认。不过今日之事……祸起少林,八荒又有何资格立场干预?”
说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夸张地点点头,语气中含着一股“原来如此”的味道,“哦~莫不是八荒‘同气连枝’久了,就真把对方当做了一家人。可惜了,那你不妨问问,你们身后那些少林弟子,可有把你们当成一家人。”
摇头晃脑,活像一个正在共情的戏子,或者说薛无泪不怀好意地上山就是为了演一出戏,为了搅乱少林该有的平静。
“比方说,”薛无泪的手摊开,指向了站在少林之前的灵境灵苦二人,眼神锐利,似一把利刃,一语道破,“‘公子羽之子’,他们可有向你们提过只字片语?”
“真是好一个当枪使啊。我等邪魔外道,自比不上少林道貌岸然,却好歹坦荡。你们这些名门正道想说而不能说的话,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不妨由我来说,由我来做。”
接着,薛无泪收起了这副夸张的神色,脸色阴沉,“我不与你们多言,今日若不交出公子羽之子,改日我定要搅得少林上下鸡犬不留,终日不得安宁!”
不知是觉得终于演到了尽头,还是此时此刻需要如此愤怒的神色,薛无泪广袖一挥,再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灵境沉默不语,少林之人皆不欲回应,这仿佛是火上浇油,向掺杂着疑惑的复杂情绪里添了辅料,将八荒之人心中那一点点的不信任翻了上来。
只是比起血衣楼,八荒还是情愿相信少林。作恶多端的江湖祸害与闭门谢世五十年的武林执牛耳者,自然是后者的可信度远远高于前者。
“你……你有何证据说公子羽之子就在少室山上!”
“是啊!拿出证据!”
但不得不说,薛无泪把人心把握得极好。
场上八荒之人所来之因,一为武林公道,一为几家长辈的旧日交情,提防薛无泪在少室山闹出什么事端,是纯粹为少林助拳而来。
少林寺百年清誉,在江湖上久有盛名,无论“公子羽之子”的传闻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其实都不妨碍众人对得道高僧们高洁品行的信任。
不过随着少林始终对智皓的身世三缄其口,半句解释也不提,就连他们的眼神也渐渐狐疑了起来。
听得这要求,薛无泪掩袖吃吃一笑,眸光流转:“自然是证据确凿,空口无凭之事,我怎敢拿来叨扰诸位武林豪杰,难道就不怕众人将我‘除魔卫道’么?”
说完,他身侧一步,一体型魁梧的僧人顺势从他身后走上前来,看得少林之人纷纷变了脸色。不仅少林,对万雪窟一事有所耳闻的八荒弟子,脸色皆不算太好。
在人群之中围观事态发展的江叙倒吸一口气:“释楼云!他怎么在这儿?”
难不成又是什么血衣重生大法,这未免也太好用了吧?
“释楼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