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儿声伴随着铃铛声阵阵,在燕云的沙漠里回响,终是踏破了这宁静清秋。
沙漠的夜晚总是很冷,温差很大,午夜时分滴水成冰也不再话下。
一处临时搭建起的帐篷外,苏栾拥着斗篷坐在篝火旁,仍是忍不住搓了搓冻僵的指尖,秀口一张,呵出了一口热气,在寒夜里化成了白雾。
便是移花宫出身的小仙子,平日自持明玉功冬暖夏凉,也得对着这大漠的恶劣环境低头,所以此刻的苏栾早就换下轻薄的衣裙,入乡随俗穿上防寒的袄子,脖子还围了一圈毛绒绒的领子。
她腰间仍系着精致温润的玉笛,玉笛上系着紫藤花的坠子,坠子里藏着醉心花磨成的粉末。
她穿着鹿皮的小靴,足尖拨弄了一下脚下的沙土。顺手捡起地上的枯枝,拨弄炭火,好让它更旺些。
江叙掀开帐篷一角走出来,他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散发着香气的肉汤——其实就是加肉加盐直接水煮,烹调手法粗糙得很的肉汤。没办法,边地方圆几里无人烟都是常事,多得是时候要自己动手,也挑剔不得。
“外头那么冷,为什么不进帐篷里去躲躲风。”
苏栾任性地回答:“因为我想看会儿星星啊。”
“有什么好看的……”江叙嘟囔了一句,忍不住也抬头望天。
今天天气不错,燕云的天总跟被洗过似的,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夜间视野开阔,星星一眨一眨的,连成一条长长的带子——别说,是怪好看的。
他眨了眨眼睛,没忍住好奇,“你看出来什么星相?”
据说跟星月将军学过观星的苏栾也很认真,一脸严肃地告诉他:“嗯……明天还是个艳阳天?”
这倒是不错。
沙漠里根本不怎么下雨,十天有八天都是艳阳天。
所以这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句废话。江叙心想。但很显然他并不能把真心话说起来,于是也老老实实地讲了一句废话:“那明天可能会很热。”
江叙的体质实在让人艳羡得嫉妒。身为丐帮弟子,又是正值血气方刚的青年人,火气足得很,在秦川跳雪里游泳都没问题。
要不是燕云夜里实在冷,苏栾怕把人冻出病来,他连中衣都不必套上,光着膀子都没问题。
这荒郊野外,又是天寒地冻的,苏栾自然地依过去,蹭蹭自己暖和的恋人,用冰凉的指尖故意摸他的脖子。江叙也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捂着。
他们关系早就确立,平日里有这样亲密的行动也不足为奇。
苏栾靠过去,将头枕在江叙的肩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收到了。”
“什么?”
“哥哥写的信啊。”她凑过去,自然地伸手,“信上说了什么?”
江叙将信收起来,眉头紧缩忧心忡忡:“还是不太妙,也不知道这天魔女在打什么鬼主意。”
“追了好几天了,还是歇歇吧。”
“也好,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苏栾眸中转了转,忽然开口道:“你说,宋辽之间……真的打起来,你会怎么做?”
江叙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他眉头皱起,顺着这句话,下意识陷入了思索,脸色显然因为某种联想而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之前不是说一时半刻打不起来吗?”
苏栾张了张口,又合上,随口道:“哎呀,我就随便猜猜嘛。边境的事,两国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她足尖碾了碾脚旁的沙土,一时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显然因为这个话题一时间显得有点低落。
“我一个江湖人,能改变什么大局?无非不就是……”江叙顿了顿,“唉,总之人这一辈子,生来堂堂正正,总不能让自己后悔就是了。”
“不说我了,你呢?要打仗了,阿栾……你要回移花去吗?”
毕竟中原的事情,边关的战火,其实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吧。
江叙心想。
“我啊,我才不回去呢。”苏栾张了张口,忽而展颜道,“毕竟我也很喜欢这里啊。”
“我哥哥不回去,师兄跟少宫主也不回去。”
她的眼睫忽狡黠又灵动地眨了眨,眸中透着明亮的光,那是橘黄色的,像来自火焰的温度。
“何况某人还没跟我回移花宫呢,我怎么能一个人回去?”
江叙脸红了,好在篝火下看不分明:“我陪你回去。”
他低头用树枝戳了一会儿篝中火焰,又忽然开口道:“等过一阵子,我们先回一趟荆湖。”
“嗯?”
“我家住荆湖。”江叙咳嗽一声,默默挪开眼神,“还有,我师父也在荆湖。”
丐帮弟子嘛……
苏栾心思转了转,仍旧笑盈盈地倚着他,伸手搂住他脖子,不怀好意地笑:“哦~说起来除了你弟弟,我还没见过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