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和打骂声很快引来众多村民围观。一直在家中休息的胡朱弦坐不住了,门口哭哭闹闹的影响她家的声誉,更妨碍她的形象。
她戴上斗笠出门来,跟她娘说:
“娘,看咱们家都闹成什么样了?不成体统!既然香丫手脚不干净,就不要让她再来洗衣服了,这样的人家咱们用不起。”
杜氏对大女儿言听计从,立即就断了香丫奶洗衣服的差事。
香丫奶如遭晴天霹雳。家里本就困难,洗衣服这件差事支撑了家里大部分柴米油盐,这一下子断了,一家子连水也喝不上了,直接等死算了!
没办法,她为了差事,只能忍着心痛狠命打香丫,希望杜氏能饶过他们家这一回。
这孙女也是她一把屎一尿的拉扯大的,打在孙女身,痛在奶奶心。香丫奶老泪纵横,“叫你不争气!叫你不争气!”
村里人看得直皱眉。
突然,傻姑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过来,直接扑到香丫身上,嘴里“嗳呵嗳呵”的,瘦得皮包骨的身体将香丫紧紧护住。
看到这个傻儿媳妇,香丫奶更气了。要不是娶了她,自家能过成这个样子吗?她要是会说话会干活,怎么也能挣点钱。偏偏是个啥都不会的傻子,干脆打死了事,家里也少个吃白饭的!
香丫奶丢了扫帚拿了棍子,将这些年的怨气全都撒到傻儿媳妇身上。
“啪啪啪”一声声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在现场听起来愈发响亮。杜氏一家冷眼望着,周围村民全都眼睁睁看着,好像习以为常了似的。
没人给傻姑说话,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
带云团路过的罗惠兰看见这一幕,心中不忍,上前劝说道:
“婶子,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香丫奶手中不停地说:“都是这个扫帚星,要不是她,香丫不会学得偷东西。”
棍棒一下接一下打在傻姑的脊背上,看得罗惠兰直抽气,那瘦弱的身板感觉马上就要被打断了。
偏那傻姑不知道疼似的,也不躲,就蹲在地上抱着香丫,头发打结、衣衫破烂,一双鞋露出脚指头,上面都是黑泥。
“不过是几罐水,不是啥大错啊。”罗惠兰道。
一旁的宋嫂子拉拉她说道:“你别吭声,不过是个傻子,啥都不懂的。你要是得罪了胡家,可就犯下大错了。”
罗惠兰不认同这话。虽然是个傻子,但也是人啊,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能不疼吗?
再说了,她看得出来这傻姑虽然傻,却知道护着自己的孩子,她也是当娘的,实在看不下去同是当娘的傻姑被这样活活打死。
但她还未行动,身边的云团已经抱着葫芦跑了过去,高高举起装水的葫芦,挡在傻姑和香丫面前,急切地说:
“婆婆!别打婶婶和姐姐了,团团这里有水,团团的水给婶婶和姐姐喝。”
云团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着,一副要哭的模样,好像那些棍棒都落在她身上了,她也觉得疼:“婆婆别打了,太疼了。”
香丫奶高举起来的棍棒楞在了半空中。
张香丫抱着傻娘的胳膊放声大哭。她盼着奶奶的棍棒不要再落下了,再打,她的傻娘可能就要被打死了。
胡朱弦眼睛一闪。她知道自从村里的水井干枯之后,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她家买水,但独不见白家的人。
略一思索,她就知道,白家一定是靠着田里的池塘吃水。但那池塘也就那么大一点,说不定马上也快干了,支撑不了多久。
“哟,你这点水够干嘛的?”杜氏笑道。
云团挺着小圆肚,不服气地说:“团团有好多好多水,团团有一个池……”
云团差点就说出来玉坠里面的莲池了,但她想起来这话谁也不能说,转而说道:
“团团家里有池塘!池塘里面有泉眼,泉眼能冒出来好多好多水呢。”
“哟,”杜氏的语气就跟逗小孩子玩似的,“你家的烂水坑还没干呢?但那烂水坑里面的水,能喝吗?洗澡我都嫌脏。”
罗惠兰拘谨一笑:“还行吧,我们家喝着也没事。”
杜氏撇撇嘴,有些犯恶心。
在场的人一听,都想起来白家在田里挖了个池塘这回事,没想到这都一个月不下雨了,他家池塘竟然还没有干。
之前张山说白家的池塘里有水妖,莫不是真的有水妖才不干?
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有没有水妖,白家不用买水喝,这得省多少钱啊?但围观群众虽然心中羡慕,却没有主动去他家打水的。
还是怕那水不干净。
胡朱弦一听到白家的池塘就觉得不舒服,冷声说:
“罗婶子既然爱多管闲事,不如把自家池塘里的水奉献出来吧。香丫手脚不干净,以后可不要再上我们胡家做活了,我们胡家的水也不再卖给你家,你们要喝水,尽管找罗婶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