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甩开后头让人嫌的,景婴快步过了门,穿过宽敞的中堂,一行服侍的人也随着进了后院。
穿过秀丽典雅的抄手游廊时,景婴迎面撞上景安,两人从小到大在府里互相看不惯,俱是不言语,默契地在对上一眼后就都决定无视对方就走。
景安看见后头着急忙慌追过来的自家表哥,收敛起来不爽的表情,菟绒花一般双臂缠上许之戚,娇声道:“表哥,我娘让我寻你,可遍地寻你不得,你怎么走到前门了?”
许之戚怕追不上前面走了的景婴,艰难地撤出被景安箍住的胳膊,随口应付道:“那个,我看时辰挺晚了,你姐姐还未归家,我就去门前等等,这不正好就等到了。”
“这样啊。”景安明显不屑,说话间还用眼神蔑斜景婴一眼,“娘在正春院等你呢,说有重要事要与你讲。”
景婴还未走远几步,余光里瞧见她的眼神,顿时乐了,忽然,她从前方转过身子来,含笑地看着她,许之戚却也跟着一愣,痴痴看她,听见她说:
“景安,可要和你娘看好你们金贵的许公子了,别让他跟条癞皮狗一样整日纠缠我了,虽说狗摇尾乞怜的样子会让主人开心了赏一根骨头吃,但是你许家的狗我还不想沾呢。”
话未说完,景婴转身就走,文获拎着食盒在后头跟着,两人往碧云院去了。
见意中人马上就要在前面拐角消失无踪了,许之戚轻轻推开自家表妹,脱开身来,急忙道,“琪娘,你先和姑母说我现在有急事,我稍后就去。”
话还没说完,动作就“嗖”的一下追出去,差点撞上几个在各院撤了食盘端回厨房的婢女,扭头看一眼就又跑着过去了。
吵闹的游廊瞬间安静下来。
景安沉默几瞬,拎起婢女终于扶稳的托盘一个顶掀,瓷质碟盘稀稀拉拉碎了一地,剩下这个送东西去厨房的婢女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随行的婢女见主子不高兴,在一旁安慰她,“小姐,别和她一粗人一般见识,你是景府的嫡小姐,宫里景太后都说今年入秋就让小姐你入主中宫的,这是她能比的么。”
“你说的对,香楠。”景安攥紧的拳头送了下来,她揉揉手腕,仿佛极力按捺住愤怒的情绪一般,压低声音,道:“方才是我手滑,一个不小心。我们也去找母亲回复罢。”
再往前,隔着一片翠竹和一处亭子,就是江夫人的碧云院。
许之戚步子迈的大,终于追上一溜烟儿就不见了的景婴,在六角亭子侧面站定后,想要动手动脚。
文获又要拔出他的佩剑掀了这货的脑袋,给许之戚吓得一退。
景婴淡淡道:“不待见你。许公子打哪儿来让景府的车夫送你到哪儿去,他们会送你安全回府的。”
许之戚:“......”
许之戚讪讪地摸摸鼻头,只当没听见,轻声道:“是要去江夫人院里吗,我也一直想去拜见夫人呢。”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身后那堵白墙也不及许二公子这厚脸皮吧,闻言,主仆二人纷纷黑了脸。
许之戚再接再厉地道:“好不容易进来了,景大人回来后下次再进来也不知会是何时,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走的。景妹妹,我要你知晓我对你用情至深,世间诸物都不能成为你我二人的阻挡。”
眸光柔情似水,语调轻柔若云,一副痴情绵绵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玩遍万花楼美女的许二公子是个情圣呢。
不想让他继续追到碧云院。
于是,景婴对他说,“先走到左边的花园说罢,别去打搅我母亲。”
“文获你先去碧云院把点心给江夫人,一刻钟后,来后花园找我。”
文获自觉自家小姐身手不赖,况且后花园的婢女这时候还挺多的,于是得令走了。
文获一走,许之戚肉眼可见地开心,也肉眼可见地大胆。
后花园里如文获所想的那样,还有好几个经过与逗留的景府婢女,许之戚却突然出手,将这些人都撵出园内,还勒令不许进来打扰。
那几个婢女景婴认得,她们四个颤巍巍地看景大小姐一眼,在许公子的勒令下慌忙退了出去。
对许之戚当着她的面支走自家府里的仆人的行径,景婴不置一词。
这日恰是十六,无垠的玄天挂着一轮圆月,袅袅随着几缕薄云。月色下,景婴和月折下暗夜里的一支粉色月季花,连枝折下,细细挑出枝茎上的小刺,问他:“说吧,想干什么啊?胆子挺大,敢擅闯景府女眷之所。”
好一幅月下美人折枝图。
此情此景.......许二公子抿了抿嘴,咽下一口涎水。
半晌,许之戚道:“唬我啊?这半年我对你府上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后花园,不是小姐的闺房。”
景婴道:“这里被你支得没人,有事直接说清,我没空在这里陪你闲聊。”看他不正经的样子,景婴又补充道:“文获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