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他想要将百里勅见踩到泥里,想要看他绝望。
事实上他一直在这么做,只不过自八年前起就不用再背着父王了,可以坦然承认百里勅见的无解之毒是他下的,可以将他扔进最艰苦的军营吃沙子。
如此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够,百里勅见的才能依旧耀他的眼,他自认为并不是个狗苟蝇营、怙恶不悛的人,但无论再怎么折损这个碍眼的弟弟也叫人欲壑难填,但没关系,终究他才是这王城的主人。
厚重的门关上了,仿佛一切屈辱的都被那扇木头隔绝开来,戛然而止。
身前身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百里勅见抬头,墨色逐渐在天空晕染开来,将暮色遮掩,只剩下几缕金光落在远方的山林。落叶被卷上了半空,自由地腾飞,他张开双臂,让寒风灌进他的周身,此刻他莫名觉得畅快,血脉啊,尊严啊,好像都与他无关。
其实也没什么可拒绝的,离开他们,总不会过得更难。
世子也好,暗探也罢,天光微亮,他动身前往百里之外的漯原。
事出突然,连造假的身份凭证都没有,他自不可能大摇大摆地从城门进去,只好选择从无人踏足的地方穿越边境线。
明明寒冬已至,青山却仍未凋谢,郁郁葱葱匍匐在河川之畔。
这段路最难的是要跨过眼前的畏阳山,没有路径的野山,只能靠自己开辟,百里勅见放走了马儿,自己转身消失在了树荫下。
一眼望上去,植被愈加茂密,得不到光照的幼小树苗用它根茎的抓力帮助他一路攀登。陡峭与平坦交替着,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百里勅见到了半山腰,此处在山的边际,若是遇上大雨将人过之处浇得泥泞不堪,稍有不慎便会滑落山崖。
还好百里勅见行军打仗时走惯了,天气也难得没有为难他,他速速过了这片险地,寻了一个过夜的安身之处。
与古树相比,人太过渺小,百里勅见一边走着一边在树干上刻记号,日月星辰,叶片年轮,都能成为他辨别方向的工具。林中有些走兽的痕迹,被啃烂的树根裸露在外,泥土随着草皮被刮出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就是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有个陷阱是怎么回事?百里勅见抬头观察太阳移动方向的功夫脚下就踩空了,摔下去后用作遮掩的树枝和长草劈头盖脸地落在他身上。
虽然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一丈深的坑倒不至于让百里勅见无能为力。他简单地平复了气息,捡起行囊牢牢地拴在身上,刚准备一鼓作气爬上去,一个少女就探出头来。
少女看见他意外地大叫了一声,表情诧异,说道:“你怎么进来了,你是谁啊,我的猪呢。”
“……没看见。”
百里勅见心里有些无语。
少女大概也没想到这里还能有别人,反应过来便连忙道歉,说着利索地从腰侧取下一条麻绳往下顺:“对不起啊,我这就拉你出来,这块地干得很,土松,不好爬上来的。”
百里勅见的指尖还未触及绳端,危险的气息从空气中扑了过来,野兽独有的腥味愈来愈近,百里勅见警觉起来,想出言提醒,没成想少女瞟了一眼身侧,双眼发光,迅速收走了绳子绕在她自己手上,跑了。
“啊!猪!我不会放弃你的,你先等等我。” 怎么听不出是在和谁说话……百里勅见收回了那只只抓到了残影的手,摸了一把坑壁,掉渣,确实不好爬。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确信少女并没有抛下他独自逃走,因为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听见了野猪的胜利的咆哮和少女的惨叫。
他认命了,决定用掉下来的土垫在脚底下慢慢出去,也就是费时间而已,扣了半天土墙,那张才看过不久的脸又从洞口探了出来,这次换他诧异了,因为那张脸上交错着几条新鲜的血迹,还在流动,甚至滴到了他的手上。
少女捂着额头上的伤口,笑得明媚可人,安慰道: “没事儿,刚那野猪把我撞下悬崖了,你别动啊,我这就救你出来。”
野猪、撞、悬崖,这几个词怎么听都得不出“没事”这个结论,百里勅见只好当她是猎户里的世外高人或者话本里的深山神女。
少女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一口气把他提溜出来的。
百里勅见拍拍灰,两人相对无言,道歉吧已经道过了,百里勅见也没有必要向始作俑者说谢谢。
“你身体不好吗?” 少女指着他的腰上一寸处,十分笃定,“那里骨头有问题吧。”
“没事。”百里勅见有些反感自己的弱点被暴露出来,声调都往下压了些许,露出明明白白的疏离感,“你管好自己的伤吧。”
少女想回话,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直接蹲下去,下一刻鼻血就淌了出来,细细的血注缓慢落到土里,被吸收得一干二净。她的手也没在闲着,扯了一截衣服包住额头,再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她这一蹲下,百里勅见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庞然大物,黑色的鬃毛肉眼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