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浣玉第五次心神不宁地拿起手机查看消息,来家里找他商量如何复出的经纪人都快急疯了,看人家正主心思完全没在这上,林婧谕撑着脑门都觉得胀痛。
“浣浣,小祖宗.....你要是真打算离婚,那也得等秦导那个剧本拿下来再说啊!那视频照片现在铺天盖地,到时候别说撕资源,到手的代言广告综艺剧本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你能不能着着急啊——”
许浣玉当然着急,急贺笙怎么还不喊他去民政局办手续。
昨晚还是顾枫下厨在他家做的饭,许浣玉在一旁打下手看得目瞪口呆,无法想象从高中就骑机车打唇钉的不良少年竟有如此居家过日子的一面。
他们找出了许浣玉藏在这间小公寓里的红酒,是第一个跑龙套角色赚的稿费买的,不到一百块的红酒。
许浣玉不大好意思地为难道:
“我都忘了还有它了,估计都不能喝了还是扔了吧....我现在拜托酒庄经理送一些来,也很快的。”
他伸手想去抢酒瓶,顾枫却先一步把那瓶红酒护在怀里,扬声笑着说:
“不想喝就给我吧,好好的东西别糟蹋了。”
许浣玉稍显惊讶,补充道:“当年我才18岁你知道吧,我今年马上30岁了哎。”
意思是这瓶红酒至少已经是本命年的岁数,不是拉菲喝不得。
顾枫煞有介事地咋舌:“不懂了吧,这东西只要没变质就是越陈年的越好,就跟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样。”
说起感情二字,实际上两人内心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顾枫是情感变质的心虚,许浣玉则是深切的愧疚。
原本他进娱乐圈这件事就没几个人支持,关系最好的顾枫是当时支持得最彻底的一个。还未出顾家家门的顾大少一掷千金,将上高中至大学所有跟着贺云帆炒股赚的钱全都拿去定制礼服了。
那时许浣玉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许清河的公司在豪门世家眼里压根儿也不够看。
但他人生第一次上台拿奖便风光无两,靠着一副不俗的皮囊气韵,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中迅速吸引了强烈关注,一路杀出重围。
那场颁奖典礼上,许浣玉身上穿着的那件惊艳西装礼服是巴黎著名设计师未公开的全新作品,亦是顾枫几经辗转倾其所有,煞费苦心得来的华服。
“要不是你当时肯帮我,估计第一次登上那么大的舞台我只会闹笑话。”
许浣玉眼底微漾,浅浅地笑着仰头喝下半杯酒,他盯着玻璃杯边上别着的柠檬片薄荷叶,嘴角又弯成好看的弧度,
“你还是这么讲究。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你打完球洗完手要涂护手霜,喝牛奶喝饮料都挑牌子,脾气一般般却对学校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很有耐心......总之,老是做一些跟自己外表看上去极度不符的事。”
许浣玉许久没有如此放松地忆当年,即使喝得晕乎乎也不想停下来,想着开心一刻算一刻。
顾枫听他说着也觉得舒服,半眯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跟着傻笑,听到某一句时挑眉问道:
“我脾气怎么一般了?你展开说说。”
“总是打人骂人的啊....”许浣玉笑道,“但都是一些欺负别人讨厌的家伙。”
“就是,你趁我出国两年突然结婚我都没说什么,这还算脾气一般吗?”
顾枫这话说得痛快,没过大脑那一道儿就从嘴边跑出来了,说完顿感微醺散去,骤然清醒不少。
连带着许浣玉也是。
最后只是无言地对视伴着冗长的沉默,顾枫开口道歉被拦下,被许浣玉纤长带着干净忍冬清香的手指抵在唇间。
顾枫看见,昏暗灯光下的人容貌一如十几年前般灵动无双,许浣玉的轻笑总带着美好的易碎感,有人见之想要养花般呵护珍爱,有人见之欲摧毁其仅剩的清冷傲骨。
贺笙是后者,而顾枫自知实非养花良人。
少顷,有咸酸的晶莹泪滴掉到威士忌的冰球上,化开了许浣玉积年累月的惋惜。
他偏过头看顾枫,美目流转着低喃:
“当年的事我谁也对不起,包括我自己......但也包括你吗,顾枫?”
“出国前那条短信,你是看到了的对吧。”
旧事重提犹如珠宝蒙尘,抚开浮土的瞬间也会被散落的灰絮呛得打几个敏感的喷嚏。
顾枫如鲠在喉,他只能愣怔着凝视许浣玉一杯又一杯地灌醉自己,对他笑又对他落泪。
已读不回的短信,来自刚刚拿到人生第一个男主角的许浣玉。
他怀着满腔的柔情激动,问顾枫愿不愿意和他共赴开机仪式,见证他人生目前为止的最高光。
“后来跟贺笙去饭局碰见顾爷爷,他跟贺笙提到当年你和我关系甚好,好到他要把孙子打断腿赶出家门的程度....”许浣玉苦笑着摇头,顺手把垂下来的齐颈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