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益就这样在山洞中住了下来。
平心而论,山洞着实是个并不算差的地方。哪怕并没有柔软的床榻和舒适的锦被,但至少,它为仲长益抵挡了风雨的侵袭和野兽的伏击。
条件简陋,能保障安全便已经最好的了,仲长益并没有再奢求其它。他只是继续在这山洞之中住着,偶尔会和那个叫栀子的野人说说话。
哪怕最初在认出她的野人身份时有着诸多震惊,但几天的相处下来,仲长益也已经变得慢慢习惯了和栀子的相处。
和野人相处的时候应该是怎么样的?哪怕仲长益以前并没遇见野人,但也能从他人的议论中窥探出这似乎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甚至,在许多程度上来说都可能是很糟糕的。
但与栀子相处却又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体验。
有的时候,仲长益甚至都觉得栀子不像个野人,她没有传闻里野人所固有的野蛮、邋遢,相反,她格外的爱干净,石洞内的各式摆件总是整洁而有序。
除此之外,她还聪慧,敏锐,一点就透,却也从来想过利用这点聪慧来算计仲长益。
除了对那几个烙饼的渴望,她对仲长益完全没有着任何图谋。
这种感觉是仲长益以前从没有遇见过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宗门,父母,以及周围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对他有着这样那样的图谋,每一个都对他有着这样那样的算计。
所求的,无非就是利益二字。
他们奢望着,奢望着仲长益能够给他们带来越来越多的利益,却从没人在乎过仲长益的感受。所以他才不堪忍受地逃了出来。
但是栀子却不会。
与栀子呆在一起,仲长益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轻松。
但最近,仲长益却忽然变得焦躁了起来。
终于,在栀子又一次因为取水而离开山洞的时候,仲长益带着身上仅剩的两个烙饼也悄悄走出了山洞。
他不想整日无所事事地窝在山洞里,他希望自己至少能够出去在山上找一些对栀子有用的东西回来。
或许依自己还没康复完全的身体来独自离开山洞可能有些危险,但,身上的烙饼已经只有两个了。仲长益不敢想象,如果这唯二的两个烙饼也没有了,连仅有的价值都丧失掉的自己会在栀子那里有着怎样的待遇。
是会态度一下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吗?还是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山洞任他自生自灭?
尽管这些日子来的相处让仲长益十分明白栀子不是那样利益至上的人,但,万一呢?万一真的发生这样的情况呢?
谁也不能确保是否真的不会有这个万一。
仲长益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给自己押上更多的筹码。他想找回一些其它的东西,借此向栀子证明,即便没有了烙饼,他也是一个对栀子而言很有用的人。
但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是不随人愿的,不过才走出了半里地,他那本就没好全的双腿便猝不及防地狠狠崴了一下,令他再也难以动弹。
他于是只得瘫坐在了原地。
傍晚的时候,栀子才终于找到了他。
见到他的时候,栀子显得很紧张,拉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他除了脚上崴伤的痕迹外并没有增添其它的伤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没受伤。”
直到将仲长益背起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她都没有问过仲长益伤还没好就离开山洞的原因。
她显然并不关心仲长益为什么离开,那对她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而对她而言重要的是什么呢?
仲长益看着她查看自己身上伤口时的仔细慎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对栀子而言唯一重要的,似乎只有他的安全。
她甚至都没关心那两个烙饼的去留。
莫名其妙的,仲长益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走到中途的时候,豆大的雨水便突然地开始降落下来,砸在了栀子的身上。
但栀子却没有再分出任何的心思去关注这些,她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的路。
山上的路似乎总是这样,一下雨就变得坑坑洼洼,布满泥泞,人踩上去稍不注意便容易打滑。栀子只得更小心翼翼些。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费尽心思地来救我,”仲长益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身上已经只剩下两个烙饼了,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栀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为了你的烙饼才来救你?”
仲长益闷声道,“难道不是吗?当初我掉进那个坑洞里的时候,你不就是为了我手中的烙饼才愿意救我的吗?”
“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已。”栀子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但是当你看见陌生的我出现在洞口的时候,你的防备和警惕真的表现得很严重。
那样的情况下,我如果平白无故地就提出来救你出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