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无音目光仿佛淬了毒,半晌,才终于吐出了几个字:“仲长越,崔姝。”
崔姝开口,“霜无音,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
霜无音讥笑道,“我当然没有死。不仅没死,这么多年来还一直生活得好好的。反倒是你们埋伏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可就只剩下几根白骨了。”
崔姝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堆白骨,她目露震惊:“你竟然狠心杀了他?”
“有什么狠不下心的?我不杀他,难道让他来杀了我吗?”
提到这个霜无音便忍不住冷笑,她当年明明有着先天魔族的身份,又有着可以统领所有魔族的强悍实力,却偏偏天真无知地选择了所谓的爱情。
为了那个男人的一句“不喜杀戮”,她抛弃了自己在魔族内尊崇的身份,抛弃了本该唾手可得的横厥之战的胜利,跟随他独自来到这座赤脊山脉上隐居。
但结果,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一杯掺杂了对魔族来说堪称致命的毒药的烈酒。
于是霜无音这才终于醒悟,无论是浪漫无比的初遇,还是看似机缘巧合的自然邂逅,表面上水到渠成的情根深种,甚至是最后为了她叛出宗门。
所有的这些,曾被她视为两人之间跨越了一切的坚贞真挚爱情象征的这些,原来实际上都并非是出于真心,而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们演来哄骗她的把戏。
真正策划了一切的,是九霄宗和青羽门。
而那位被她所爱上的男人,则只是在这一场利益挑唆之下被推出来的一颗棋子。
他从未爱过她。从未。
没有再过多犹豫地,她杀了那个男人。
只是她自己也因为饮入的毒酒而修为一降再降,她于是只得躲了起来,暗暗蛰伏着等待报复的机会。
好在她终于等到了。
望着眼前策划了一切的两位仇人,霜无音无法控制地嘴角上扬,咧出了一抹笑来,“本来只是想杀个小的意思意思,没想到两个老的竟然主动跑到了我跟前来,想不到我霜无音竟然还能有着这么好运的时刻。但那也正好,两千多年前的仇,是时候应该清算一下了。”
她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俩人身上,狠声道,“既然来了,那就做好把命折在这里的打算吧。”
说话间,便是一记猛烈的一掌已隔空拍了过去。目标对准的正是崔姝。
崔姝也没料到她出手会如此地迅速,她神色一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第二击、第三击……
崔姝不过才刚踏入大乘初期不久,又如何能敌得过已经后期多年的霜无音?
几回对战下来,她顿时生出了些力不从心,一时闪躲不及时,沾惹上魔火的胳膊上顿时焦糊了一小块皮肉。
她心下慌乱,干脆地朝身旁的男人求救。
九霄宗主正在一旁打量着俩人的战斗,他本来有意借此推测出霜无音现在的实力,是以刚才对于俩人的战斗也都是袖手旁观,哪怕崔姝几次心力不济差点受伤也没能使他动容。
现在崔姝已经出口求救,他便也不好再视若无睹下去,便挥了挥剑,将那道浓郁的魔气挡了回去,同时出声道,
“霜无音,我念在两千年前你在横厥之战中主动求饶避免了更大伤亡的情况下,这才暂时没主动对你出手。但你先是意图谋杀我的儿子,现在又打算对我的妻子出手,是不是未免也太过得寸进尺了些?”
霜无音冷笑,“还真是搞笑,你还有脸提妻子儿子?先说那崔姝,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的结合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实际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受伤而无动于衷,你也算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负心男人中的头一份了。”
“还有你这儿子,”她又看了眼衰弱地躺在地上的仲长益和栀子,说,“你也别以为我没有察觉,你可是早在你儿子被我发现之后没多久便也来了。之所以一直隐藏着没有出手,估计也是为了看看这小姑娘的本体究竟是什么身份,以及你那好运儿子手里究竟有着多少宝贝,以便你之后好一齐抢过来。
“为人父亲,竟然能无情算计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根本就不应该修什么剑道,没准儿还是我魔族更适合你。不过,”她话锋一转,又继续说,“算了,你这样的人,就算是修魔族,恐怕也是令族内万分嫌弃的存在,我还真不敢留你。”
九霄宗主听出了霜无音话里的嘲讽,但仍然神色未变,“利益至上,实力为尊,本就是修真界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我虽则无情,但实际上也不过是顺着这个规则来生活了,又有什么可值得你指责的?”
霜无音啐他,“什么狗屁自然法则,依我看来,不过是你冷血还打算给自己找借口罢了。”
她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这些话当中有一句我还是颇为认同的。修真界的确是实力为尊没错,既然如此,就让我好好瞧瞧你现在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