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放过这孩子,又不叫人产生怀疑的机会。
在这凝滞的气氛中,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而这个人,是温诀未曾料到的。
小胖虎虽皮,但绝不是多么勇敢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在所有人都恨不得退出三丈之外时,他不管不顾的冲出来,跪在地上朝着温诀替殷无咎求起了情。
“将军大人您误会了,这家伙不是真的想要刺杀您的,他只是……他只是脑子有病不好使,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命吧。”
“脑子有病?”温诀眼神微动,不由多看了这小胖墩几眼,然后稍微松口给了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胖虎连连点头:“是啊将军,他是个疯子傻子,经常失控的,您瞧我这手腕,就是被他掐的,还有我这脑门上的疤,是他发疯时候拿板砖敲的,这要是个正常人,哪能干出这些个混事儿不是,将军您要还不信,您可以问一问他们……你们说是吗?”
温诀顺着小孩的视线看过去,见那里站着几个和殷无咎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一个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虽说背着书包,可一点没个学生的样子。
这几个孩子在接触到温诀的视线时,浑身一抖,纷纷跪到地上猛磕起了头,看样子是吓的不轻,可还真的跟着附和起了小胖子的话:“是啊是啊,他就是个傻子。”
一直冷眼旁观的殷弘玉竟也开了口:“算了,且饶他这一回吧今日将军乔迁之喜,朱门染血可是不吉。”
温诀闻言,不悦的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七殿下为你求情,本将军今日便暂且饶你一命,若你识相,日后莫再出现在本将军面前,滚吧!”话落,他将手中的剑一把丢到了殷无咎的脚下。
温诀是真有些生气了,为这孩子的冲动莽撞、不计后果。且不论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下,他能否以一己之力杀了自己,就说那冲向追风马的疯狂举动,他知不知道,若马上之人不是自己,只怕他当即已成了蹄下亡魂。
“是是是,我们一定看好了他!”胖虎被剑砸在地上的声音骇的浑身一抖,反应过来后,一叠声的应是,然后颤巍巍地扶起殷无
咎一溜烟儿跑了。
等跑到人群外,他终于绷不住,一屁股跌在了地上,看着殷无咎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刚刚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脑袋差点就没了?”
殷无咎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很轻的说:“谢谢……对不起。”
前一句话是讲给胖虎,后一句话,却是对他的师父与爷爷说的——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他险些辜负了师父的期待,也辜负了给爷爷的承诺。
……
“你真觉得那孩子是在发疯?”殷弘玉收回视线看向温诀,状似随意的问。
温诀语气淡淡地:“殿下当我如三岁小儿一般,如此好糊弄吗?”
这意思很明显,是承认他看穿了那群小孩的谎言,但恰恰因为他的这份坦然,反倒让殷弘玉释然了:“看来你也不似百姓们传闻的那般无情嘛!”
分明知道那几个孩子在撒谎,却还是放了他们离开。
温诀却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殷弘玉被他这冷的没有温度的回应狠狠噎了一下:“当我没说。”
这人不是仁慈,他只是没将一个小孩放在眼里罢了。
“你这家伙,仇人怎就这么多呢?”沉吟半晌,殷弘玉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说了句。
温诀觉得这话没什么意思,也懒得接茬,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殿下既然来了,便请入府吧。”
殷弘玉撇了撇嘴,一挥衣袖当先进去了。
正如胖虎他们听到的消息,今日是温诀入住将军府的日子,皇帝亲自让钦天监测算的黄道吉日。
温诀在朝中颇受帝王重视,加上他又自有一番雷霆手腕,如今可谓是如日中天,在众人嫉妒忌惮的同时,他也成为各方势力巴结拉拢的对象,因而这一日朝中上下大半的人几乎都来了,甚至就连皇帝也亲自登门喝了一盏酒,并且小坐了一会儿方才摆驾离开,可谓是给他撑足了牌面。
却说殷无咎,虽然发生了这么大事儿,但离开将军府外后,他还是如往常一般去了学堂,只是他进课堂时一节课都上了大半,先生本就不悦,见他还一直心不在焉的,提醒了好几次不管用,最后终于恼了,干脆让他站着听,课后又逮着训
了一顿方才作罢。
下午下学,还是胖虎几个等他一起走的。
胖虎这孩子上学磨磨蹭蹭,但是回家却格外的积极,走到分叉口时,对着殷无咎几个摆手道:“我先回去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切,是有好吃的在等着你吧!”其中叫刘夏的小孩说道。
“就你话多。”胖虎抬腿便踹了他一脚,踹的不算重,但在刘夏灰色的裤子上留了个黑乎乎的鞋印子。
刘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