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停好车后直接上楼去找沈昀亭,服务生将他引至宴客厅门口,他推开厚重的木门,纷杂重叠着的低语交谈争先恐后的从逐渐敞开的门缝中挤出来。
正中央挂着的豪华水晶吊灯亮得刺目,让乔清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客人中男客居多,年龄不限;陪在他们身侧的女客倒是一水的年轻漂亮,身上戴着的珠宝首饰绚丽夺目。
于是乔清心里大概有了计较,这只是个休闲放松的私人聚会罢了,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他便也放松了些,只挑着自己有印象的人打了招呼,然后直奔在露台聊天的沈昀亭而去。
“确实……院线本身可以产生大量现金流,在发债和融资上也具备估值增长性。所以我们接下去有增资发债的计划,并且——”
沈昀亭说到一半,无意间一抬眼便看见乔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话音一顿,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意,原本在夜色和月光中显得冷峻的神情一下子温和了起来。
“乔清。”
乔清走过去,和沈昀亭交谈的几个人不是近期主力开发的项目经理就是企业高管和银行行长,难免又是一阵寒暄。乔清顺势加入了闲聊,自他来了后,沈昀亭反倒像是好学生被窗外踢球的同学吸引了注意力似的,明显地心不在焉许多,从一开始的长篇大论变成了简短的几句话,几次三番微微侧头隐晦地看向乔清,将他面带笑容侃侃而谈的模样一点点印在眼里。
乔清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在下一次沈昀亭看过来时直接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这猝不及防的对视让沈昀亭攥紧了手里的高脚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于是乔清三两句结束了对话,和沈昀亭走出宴会厅的时候抬手扶了下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看你后来都在走神,是不是喝多了酒累了?”
“没——”沈昀亭张了张嘴,临时改口道,“也……也还好。晚上来迟了,就多喝了一点。”
乔清眉梢一挑,神色略有些诧异,揶揄他道:“不是吧,沈总只是迟到了一会儿而已,还用得着喝酒赔罪?”
他语气夸张,沈昀亭的眼尾漾出笑纹,说道:“都是朋友和合作伙伴,总不好下了面子。”
两人坐进车里,乔清怕沈昀亭难受,第一时间开了窗户通风,扭头却看见他扯着安全带半天拉不下来,他咦了一声,问:“卡住了?”
他探身过去看安全带的出口位置,沈昀亭看着他突然逼近的脸,一下子仿佛连呼吸都要忘了。不久前饮下的酒在顷刻间化作热气涌上头部,他怔怔地看着乔清近在咫尺的侧脸,青年正专心摆弄着安全带搭扣,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哎,好了!”咔一声轻响,乔清把安全带扯了下来,顿时长出一口气,“它卡了好几次了,看来还是得找个时间去修一下,沈——”
乔清转头面向他时随着微风飘荡过来的呼吸令沈昀亭眼睫微颤,却并没有再像刚才那样避开他的视线。可也许是他的凝视太过专注,也许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乔清话音一滞,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似的僵住了。
不远处闪烁着的霓虹灯牌照亮了昏暗的车厢,五彩的光线映在乔清眼睛里,绚丽如同浩瀚星河。
其实沈昀亭已经意识到了现在的气氛似乎不大对,然而他的意识虽然清醒,被酒精侵蚀了的神志却不再理性。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扯开话题缓和氛围,但不管是神志还是身体却都懒洋洋地不想动弹,只想就这么安静地、舒服地继续靠坐着。
乔清错开眼神,他面色不变地扯出安全带给沈昀亭扣上,然后坐回驾驶座里,见他坐着不动,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想吐还是胃疼?”
“没有,没什么。”沈昀亭垂下眼,末了,又皱了下眉头,“是不是身上酒味太重了?”久违而陌生的窘迫感让他忍不住耳根发热,扭头便把窗户开到了最大。
“不不是,没有。”乔清赶紧说,“我就是看你好像有些没精神的样子。你把窗户关了吧,晚上冷,一会儿别着凉了。”
沈昀亭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故作镇定地说:“没事,我精神不错,晚上也没喝多少。”刚刚才说喝了不少,现在又说没怎么喝,沈昀亭是真有些醉了,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前后矛盾。
乔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也讷讷地道:“呃……那就好,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夜间道路通畅,很快便到了沈昀亭住的小区。他家里只有保姆在,沈未澜住在自己的公寓,不常回来。
沈昀亭站在门口,问道:“进来坐坐?保姆今天泡了花茶,你应该喜欢。”
“唔……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改天吧。”乔清挠了挠头,含糊道,“反正再忙几天就放假了,时间多得是。”
沈昀亭顿了顿,而后点头,安静地笑笑:“也是。”
他看着乔清上车,倒车,然后离开,一如往常地在车里和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