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还什么债?
洗袜子吗?
我想起昨天的耳光…
又想起他妈妈的事情,
心里依旧不情愿,但还是过去了。
我总是这样懦弱,但说懦弱好似不对……确切地说,我应该是圣母和健忘。
健忘——总是忘记别人对我的伤害;
圣母——是在看到伤害我的人的伤口后,会对他产生同情,甚至给他找开脱的理由。
我大概天生是一个适合被PUA的人,天生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但我的症状应该不严重。
从我怂得不敢独自去酒吧就能看出来,我是一个防范心很重的人。
我其实能意识到自己很好骗,所以我很乖得相信长辈的规劝,也很相信第六感,遇见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逃走。
但对于陆宴安......
我没有逃走。
非但没有逃走,我还第一次露出了藏了十八年的獠牙,咬向了他。
我敲门,很轻,但没人过来开门。
我以为是我敲门的声音太小了,稍稍用力了点,还是很斯文,没有很大声。
门依旧没开。
“陆宴安。”我小声地喊。
就听见陆宴安又冷又冲道:“去前台拿房卡。”
我被利箭飞来的话语吓了一跳,又有些懵:“拿房卡?”
在他又一次气急败坏的重复中,我不敢质疑,却满腹疑惑。
我镇定自若地骗前台,说我是1613的陆宴安的同学,住在他隔壁1615。陆宴安要我帮他拿房间里的东西,我还给她看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的通讯记录。前台女士不疑有他,自然地递给我房卡。
我转着房卡,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真神奇。
我那时想,我真是个超级大说谎家,竟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多虚假的话语。
但事实上,我更多时候反而是个三体人,根本不知道说谎是何物,颤颤的、每一句假话都会目光闪躲,像个巨大的显眼包。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虽然我猜到陆宴安应该是由于什么原因不能开门了(我那时候单纯地以为是他被打得太狠了,站不起来),所以当我打开门看见陆宴安被五花大绑叩跪在地上时,我唇角咧开,不厚道地、下意识地、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真的好好笑!
高高拽拽的陆宴安,欺负了我好多次的陆宴安,叩跪在房间里,五花大绑。
哈哈哈哈哈
我噗嗤出声时就忙捂住嘴,警惕地望向他,就看见陆宴安叩着地的头,转了过来,眼神斜睨,射出寒光。
!!!
我心头一颤,忙捏紧房卡给自己壮胆。
怕什么,他还被绑着呢。
“过来,给我松开!”他命令。
我有些怕,有些不情愿,站到他旁边小声地说:“我松开了就算还债了。”
“呵。”
他不置可否,笑得很冷很不屑。
我蹙眉不动。
“快一点。”他严声催促。
我想了想,我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给他松开,然后一笔勾销。
以后我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我还可以换一个房间,陆宴安想怎么吵就怎么吵。
他手腕脚腕上的绳子很粗,绑得也很紧。与麻绳相连的肌肤摩出深粉的肉糜。我解时要费好一番力气,不太敢看他手腕处的伤口,往上瞟时,又无意中看到他背部可怖的鞭痕,又是一惊。
这得多疼。
我的心跟着抽痛。
倒不是我有多心疼他,只是我的共感能力和想象力都太强,看到伤口,我就觉得我也被抽了。
我想问他,疼吗。
又不敢问。
此时此刻,我最初的笑意荡然无存。
只是想快一点给他解开绳子,其余的什么都没考虑。
当我把所有绳子解开抽出时,他就像一个石巨人,艰难的抬起腿,想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站起来。
但他叩地的姿势太久了,血液不流畅,腿麻得有千万根针戳刺,根本做不到。
我看得有些心惊,想去扶他,又没敢动。
陆宴安:“医药箱。”
我才如梦初醒,向前台要到急救箱给他。
陆宴安拿到急救箱时,已经缓了过来。
他打开箱子,熟练地找到生理盐水和碘伏,给自己消毒。
我站在一旁无措地看着,觉得现在已经没了我的用武之地,就想走。
但我又是挠头发,又是眼神乱晃,就是纠结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