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字帖,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这一幅字不是霓虹的那一幅吧?要是这样,那么这一幅是不是更有问题?
相比上阳台帖和霓虹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这一幅好像更有问题吧?
“这一幅,不是霓虹的那一件吧?”李明生咽了口口水,终于问了出来。
“这一件不是在霓虹被发现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穆凯荣肯定的道。
所有人再次沉默下来,这一次众人的眼睛之中,都有了一点别的意味。
此时穆凯荣教授再次开口道:“霓虹的那一件,有些地方存疑,而我这一件,却完全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看过再说!”萧祥麒突然开口道。
众人都点头,先看看东西什么样再说。
穆凯荣完全把这幅字打开,并使用一件方木镇纸压好。
他退开了几步,让周围的几位教授上前查看。
陈文哲也凑了过去,贴近了看,感觉跟上阳台帖还真是有点差距。
当然,主要是他没有看过霓虹那边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
《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原文很有意思。
开头就是:嘲王历阳不肯饮酒。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笑杀陶泉明,不饮杯中酒。
浪抚一张琴,虚栽五株柳。
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太白!
这是一首五言古风体诗,从内容看,时间是天寒地冻的冬季。
李白为了劝酒,将不肯饮酒的王历阳比作陶渊明,说他对不住陶渊明标志性的“五柳”、“素琴”、“葛巾”等物。
这首诗之中,对王历阳极尽玩笑揶揄。
最后,落款赫然是“太白”两字。
这幅书法纵27厘米,横67厘米,共50个字,这里面有好几处跟霓虹的《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不同。
第一,五言诗里面的陶渊明,在这里写的是陶泉明。
第二,最后留款是太白,而不是李白,霓虹那边的那副字,留的款是李白二字。
第三,这幅字纵,也就是高度达到了二十七厘米,霓虹的那件达不到。
至于其他,其实不用他们证伪,因为这一幅字,除了刚才的三点之外,跟霓虹的那件完全一样。
而霓虹的那件,已经被国内各路专家认可了。
就算比较严格的专家,也说是唐代名家作品,不确定是李白作品。
为了鉴定那副作品,1987年,明日香宁范前来国内拜访几位专家,他们按纸张质地、用笔笔法、书体墨迹等方面考证,一致鉴定是唐代书法作品。
认为“当是唐时遗物无疑,诚属希世之珍”。
但由于李白存世书法仅《上阳台帖》一件,可两书风格不同,无法比较考证,无法进一步鉴定是否为李白真迹。
一年多后,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赴日本参加书法展,明日香宁范借机会,再次请启功先生辨别真伪,启功先生仔细研究后,作了如下评语:
“这件作品书法风格独特,形神两全,各个方面都体现唐代特点,时代特征明显,必是唐人妙墨,是否为李白亲笔所书,不能否认,尚需进一步研究考证,单就从书法艺术看,不失为一件极精彩的唐人墨迹。”
启功先生虽然也认为,该书法作品属于“唐人墨迹”,但也没有轻易鉴定为李白真迹。
正当国内学者为更进一步,研究这幅作品是否为李白真迹时,九十年代霓虹发生严重经济危机,霓虹收藏家们纷纷抛售手中藏品,《嘲王历阳不肯饮酒贴》也被明日香宁范出售他人。
研究工作,一下没有了突破口,就被耽搁了下来。
这一耽搁,就是三十年时间。
直到2017年,这幅书法才又进入国内学者的视野中。
有两位学者都对该书法,认真考证了一番。
其中一位专家确定,该书法为李白真迹无疑,并著有《李白考》作考证。
他指出,该作品应当作于天宝十二载(753年)冬,当时李白从幽州游历来到历阳,由历阳县王县丞(即王历阳)设宴款待李白。
李白是爱饮酒之人,但王县丞却不胜酒力,李白作诗劝酒并揶揄了王历阳。
王历阳虽然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但却因为这幅书法流传千古。
但是,前几位学者,都只认为该作品是唐代书法精品,并未断定是李白真迹,但这位专家却断定是李白真迹,这是为什么呢?
主要是根据以下几点,加以考证的。
第一,用笔。
李白所用之笔为鸡距笔,这种笔与今天我们所用的毛笔,最大的不同就是笔中有硬芯。
该书“肯”、“饮”二字,有明显的鸡距笔硬芯划痕,这是散卓笔(今天所用毛笔)无法写出来的。
这种笔到唐末,渐渐被散卓笔取代,到宋朝已经很少人用,也可以说是制作工艺后来失传了。
第二,纸张。
这位著名的专家,还用显微镜观察,发现该书与公元700年左右的文物《说无垢称经》呈现的质地非常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