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出现“博陵第”的款识,就算看不懂,也能通过器物的纹饰特征什么的,确定烧制年代。
可惜,当年不止是没有人知道博陵第是什么,就连元代烧制过青花,也被人否定。
所以,博陵第款的旁边,出现的“至正六年六月吉日张文进造”,就太刺眼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表明,这东西是民窑出品?或者是私人订制?甚至就是仿品?
民国时期,限于见识,什么样的可能都会出现。
所以,当年那些人,在发现这两件有着明确纪年的瓷器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断代,而是想着怎么利益最大化。
世人都认为元代没有青花,你现在出来了一个至正六年的东西,那不是表明了就是假货吗?
这才是那些人磨掉底部所有款识、字迹,自作主张,改成大明宣德年制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传到了钱千盛这里,肯定是不知道。
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看到这种结果,陈文哲只能是感觉痛心,因为那些字迹,每一个都跟钻石一样贵重。
当时的那些人不知道,但是到了现在,世人都知道,“博陵第”系列元青花款识的珍贵。
“博陵第”款设计精美,古朴端庄、气韵独特,是近年来发现的最为精美的元青花瓷器系列。
比如神都松堂博物馆,元青花五彩“昭君出塞”款识,即为“古相·博陵第”,并在底部书写“至正八年六月吉日张文进造”。
这样的款识,整体颇具艺术性,无论从造型、纹饰、胎釉、钴料看,都极具元代特色。
“博陵第”款元青花瓷,出现的次数可不少。
可以说,在我国很多地方都有发现。
而且,每次发现往往还伴随着,关于博陵第窖藏元青花瓷器的青花瓷板记事牌的面世。
这些记事牌有铭文的形式,继承了唐宋以来雕版印刷的流行手段,同时也为后人研究元青花瓷留下了重要线索。
根据博陵第青花瓷板记事牌上,有“钱氏子孙”字样,博陵第可能与钱氏家族有关。
从记事牌上的绘画,可以看出“博陵第”是专为王公贵族烧制瓷器的陶瓷世家。
这如同元代枢府瓷,由当时专门的官办制瓷机构烧制,供官府享用。
至于“张文进”款,也不是第一次在元青花上发现。
传世的元代皇家瓷底款,用毛笔书写“张文进”三字的,已发现十多件。
如“至正六年张文进造”、“至正八年六月吉日张文进造”。
最著名的一件,就是英国人霍布逊于1929年发现的那对龙纹象耳大瓶。
现存于英国达维特基金会,瓶颈上写有:“信州路玉山县顺成乡德教里荆塘社,奉圣,弟子张文进喜舍香炉花瓶一对,祈保合家清吉,子女平安,至正十一年四月良辰谨记,星源祖殿,胡净一元帅打供。”
这是至正年间,元廷大肆兴建寺庙,张文进为德教里荆塘社新修的娘娘庙,欢喜地制作了香炉、花瓶一对。
也不知道元代的钱氏,是不是现代的钱氏。
反正,到了现在,钱千盛家族虽然还算有钱有势,但是,他们对于元青花的认识,也就比文盲稍微好一点。
看到最后,果然,眼前的两件元代器物,不是钱千盛家传的,而是他通过拆迁,变相据为己有的。
拆迁老房子,挖出了一处民国的窖藏,里面就有这两件东西。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零碎,品质也都不怎么好,所以钱千盛心中也没有认为,这两件就是国宝级的元青花吧?
之所以弄到这里来,也不过是抱着一个万一的想法,万一能够证明,这就是宣德青花呢?
要知道,宣德青花瓷也是很值钱的!
可惜,证明这两件东西是宣德制作,还不如证明它们是元青花容易呢!
虽然没有摸一把那件青花釉里红玉壶春瓶,但是陈文哲知道,这是同一个地窖里出品的东西,都是真正的元代瓷器。
一件元代青花大罐,一件元代青花釉里红玉壶春瓶,可以说,两件都是最顶级的国宝。
可惜,底部留的纪念/纪年款,却被故意磨掉了。
把两件真正的元代瓷器,仿造成明代宣德瓷器,这是一种怎样的天才想法?
其实,再仔细一琢磨,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吧?
也许处在那个年代,陈文哲也会怀疑人生呢!
没有元青花,不知道博陵第,看到了乱七八糟的至正年款,还不认为是不值钱的民窑出品?
要是心思不正,还不就直接改一改,弄成宣德青花,赚一笔?
当年没人认为有元青花,但是明青花可不便宜,遇到了机会,很少有人能不动心。
“老钱,你这两件东西,好好收起来吧,毕竟也有点年头。”
经过陈文哲的鉴定,也几乎实锤了这两件瓷器的身份,所以牛晨打算结束这场闹剧。
周倚天这时也开口道:“老钱,你是不是缺钱?要是缺钱就说一声,没必要拿这种东西出来坑人。”
“我艹,老周你说什么呢?我缺这仨瓜俩枣?我们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