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时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亦或百年……我只需时间。”
一个面容极其妖异俊美的男人闭目躺在血泊中,发丝凌乱,几道血流顺着他脸部曲线蜿蜒淌下。从表面上看这男人的情况很狼狈,可他神情却不见痛苦,嘴角甚至挂着轻佻的笑容。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那居然是一双血眼!没有一星半点的眼白,红得仿佛全由鲜血凝聚而成!着于他身上的战甲四分五裂,已经无法再起护体功用,而甲胄遮挡不及的区域,尽是累累伤口,好几处已然可以穿过绽开的皮肉瞧见森森白骨。
可饶是如此,这个看起来伤重足以致死的男人,却竟自一手撑地,缓缓坐了起来。随着动作,暗色血液肆意汩流,他那颗本应好好安在脖颈上的头颅颤巍巍往侧边一歪,折成了无比诡异的九十度角!
“殿下!”众妖惊呼。
男人笑容不减,甚至加了抹阴邪之色,他用另一只手随意将头托住,那颗诡异的头颅才不至于掉下来。
他是魔族四皇子凕越。
此时他刚被护卫们抬进战地帐篷,数个青面獠牙的妖魔亲信在他身边围了一圈,个个脸色焦急。
远处战场仍旧硝烟滚滚,凕越往帐篷外撇了一眼,便用令人匪夷所思的平静语调吩咐道:“将孤放置首铠的戗金匣取来。”说完顺便交代了几句破解戗金匣周边守护结界的方法。
众妖魔神情有异,均为难地站在原地。凕越倒也不恼,锐如鹰隼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半晌,终于有一个护卫上前躬身,领命而去。
趁这当口,凕越压低音量对其余的手下道:“若孤没猜错,我军现已混入反间者,孤的战术手法,战略布控,均被窃走,这才导致此次战役败北。”
众妖魔瞪大眼睛相互打量,开始怀疑身边并肩作战的同伴是否就是那个叛徒。
“不知殿下心中何人具有嫌疑?”一个护卫问。
凕越薄唇一挑,垂在地面的胳膊猛然抬起,手中宝剑带着凌厉的啸声在空中一闪,猛烈剑气破风而出,那波及距离竟达数十丈。随着他手起刀落,帐篷连同篷外那个领命出去的护卫一起被劈成了两半。
众妖魔惊愕不已,“居然是他?”
“军中将士皆知孤戗金匣所在,亦知孤所设结界之凶险,非孤不能入的禁地,他却只听了几句破解办法便去了,必是要将此消息传达给有能力攻破之人。”凕越冷笑,“若其为反间者,当然死有余辜,但若是蠢,早死晚死都一样,孤不会因他的失误去冒险。”
众妖魔听得心惊,这一刻他们都感到了站在凕越身边随时可能绝命的残酷风险。
世人都道四皇子凕越凶残暴戾、阴险毒辣至极,是冥界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天才,此言绝非空穴来风。他的疯狂浸透血骨,他是宁可错杀千万也不放过一个的疯子!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齐集这样一帮心甘情愿誓死追随他的悍将!
“敢问殿下接下来有何指示?”一个魔兵亲信督了眼越来越近的战场硝烟,上前问道。
“暂且投诚。”
众妖魔一片哗然。凕越素来以冷静果敢、智勇兼资著称,曾多次扭转颓势,即便处于弱方也能依靠出色计谋出奇制胜,从来以往,无一败绩,此番竟然主动提出投诚?
“我军已混入反间者,是谁人,有几人,这均是未知,孤现下没有时间去猜疑,更无精力去调查。暂且假意投诚,此次虽铩羽而归,但局势仍在孤的掌控之中,各位无需担忧。”
凕越沉冷的声音以及泰山崩于前也岿然不动的沉稳气势,就像给众妖吞了一颗定心丸,他们不再质疑凕越的做法,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遵照他的指令走,有朝一日,他必会带领他们赢得胜利。
他们想起凕越曾在百万雄军前立下的豪言壮语——孤不会打有失败风险的仗。当时只这一句话,就引得群情沸腾,兵将士气大受鼓舞,他们愿意追随他,也是因为这份胆识与气魄。
凕越短暂思考后开始有条不紊交代往后事宜,“孤暂别些许时日,尔等投诚之后若敌军不肯收兵,可假意溃逃,遁至妖界,离开凕嬴势力范围,其也不便继续追击。
“若不幸被俘,切莫强硬反抗,姑且忍辱偷生,待他日敌军松懈后,未被俘虏者可自行组织营救。
“虽我方战败,敌军仍会忌惮戍守我九幽城的数千精兵,待该事件平息后可自行返回九幽。
“早先孤已耗百年隐秘兴工,于正殿后修筑地下城,如今工程落成,只是尚未启用,今后便对我军开放,即日起练兵场地改为地下城,传令各大兵卫教头,不可怠于操练……”
虽然凕越气息略微虚弱,可还是清晰地将命令交代了下去。
“众将士。”他最后说,“吾等既一同浴血奋战,便是兄弟,既是兄弟,当荣辱与共,进退相依。今后九幽城还要仰仗各位照看,青山不改水长流,他日待我归来,必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