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时, 温泉宫各处都已熄灯。
李景烨与徐贤妃各自仰面而卧,中间隔着半臂距离,看似都双目紧闭, 呼吸平缓, 实则却各怀心思,迟迟不能入睡, 一室清幽安神香也没什么效果。
而日华门以西, 因天子不在, 也有些清寂。
玉女殿中,宫人内侍们早早歇下,室内一片静谧。
丽质微眯着眼, 浑身瘫软地侧躺着靠在裴济怀中。
她原本精疲力竭,好容易泡过汤泉后修养回来些,本想让裴济能温柔些,却不料他像被刺激了一般,强悍霸道比先前更甚。
幸好他还知道拿捏分寸, 不曾伤到她, 只是令她愈发浑身无力了。
她蹙着柳眉, 额角凝了细密香汗,鼻尖处也微微泛红,在摇曳的两盏孤灯下格外娇柔堪怜。
裴济垂眸, 趁她未有所觉时, 一点一点仔细端详着她妩媚动人的脸庞。
他一手搂在她肩颈后,一手环在她腰上, 情不自禁地又凑近些,轻轻含住她泛红的鼻尖,一下一下啄吻着。
丽质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 只含糊地轻哼一声以示不满。
裴济环在她后腰的手掌缓缓用力,力道适中地替她按揉着腰背,稍稍缓解酸痛,这才令她轻蹙的眉眼慢慢松开,乖顺地任由摆弄。
动作之间,才平复下的燥热再度升腾而起。
他只犹豫一瞬,便选择顺从心意,再度覆上她温热柔软的身躯,或轻或重地抚弄。
只是这一回不像方才那样强势,他多了耐心,温柔地对待,直令她感到舒缓惬意,才慢慢放开。
……
大半个时辰后,裴济翻身而下,喘息着搂她在怀,顿了片刻后默默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取了巾帕替她清理。
丽质仰卧在床上,睡着了似的,待他弄好了,起身给自己穿戴时,才幽幽睁眼,望着他的背影,问:“将军今日过来,可是要说贤妃的事?”
裴济动作一顿,转过身来,坐在床边,凝着她微微点头。
丽质心下了然:“若妾没猜错,贤妃应当对将军有心吧?她今日的反常,是否因知晓了将军与妾的事?”
裴济的面色一点点沉下来,肃然道:“是,昨日在林中,她看到了。”
其实他还想解释自己对贤妃没有半点私情,他在男女之事上仅有的那点心思,早就已栽在她这里了。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淡淡的一句:“她虽说了不会将你我的事说出,可似乎也生出了在后宫争锋的心思。”
他到底没有任何立场向她解释自己的清白。
丽质似乎也不在乎他与徐贤妃到底是何关系,闻言有些许诧异,又细问了两句。
裴济便将昨夜二人的话尽数道来。
丽质挑眉,轻笑道:“她倒是个妙人儿。”
裴济虽没直接承认,到底也算默认了贤妃对他的确有爱慕的意思。
她本也不担心贤妃会贸然将此事捅出去。
一来没有证据,若直接向李景烨告发,他恐怕也不会相信,顶多有些猜忌罢了;二来,裴济身份特殊,若当真查出这样的丑事,以李景烨疑心颇重,又讲究面子的性子,恐怕会连告发之人一起处置。
况且,她几乎能肯定,徐贤妃对李景烨没有半点男女情分,应当也不会对他有维护之心。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徐贤妃分明爱慕裴济,却没有因她与裴济的私情而将矛头直接指向自己,反而在发现裴济与她心总所想不一样时,便主动斩断青丝,隐隐有跳出从前的拘束牢笼的趋势。
徐贤妃似乎明白,虽然宫中是她这个贵妃风头最盛,可归根结底,她身后没有半点可以依靠的权势,实则是最不堪一击的那一个,反而如萧淑妃等人,背后有显赫家世支撑,才最难撼动。
裴济见她毫无芥蒂的模样,心底掠过一阵苦涩。
“她虽如此说,可往后还得小心提防才是。”
丽质点头,深以为然。
眼下看,徐贤妃恐怕不会对她如何,可谁也不能保证日后如何,既有把柄在旁人手中,自然要更谨慎。
不能主动害别人,便要尽力提防着。
她思忖片刻,双眸平静地望着他,轻声道:“往后若无要事,就别再见面了。”
裴济眼神微动,心渐渐往下沉。
其实来玉女殿前,他几乎已料到她会这么说。
毕竟她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别有用心,哪怕后来有了肌肤之亲,也总是冷静自持。而如今私情被人知晓,最妥帖的方法便是不再见面,不给旁人抓住把柄。
可饶是如此,听她这样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仍会感到几分失落。
他抿了抿唇,移开视线,嗓音有几分干涩:“好,臣也正有此意。”
丽质点头,忽而又像想起了什么,敛了神色,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