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远远吆喝道:“呦呦呦,这是怎么了?”
另一人也高喊道:“谁又惹着咱们陛下了!”
鱼珍珍扭头,见五六人姗姗来迟。
三位年长些的落在后头,两个年轻的快走几步,眨眼间来到面前,趾高气昂道:“是谁?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谁敢惹咱们陛下生气!活得不耐烦了吧!”
气势汹汹的骂完后,像是才看见薛猇似的,两人呦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薛公、杨公。”笑嘻嘻道:“诸位也在呐!”
薛公杨公身后官阶底的略不悦的回了礼。
王络応原本嘻嘻哈哈的,走近了,看见薛猇,这才突然变了脸色,退到鱼承卓身后,借他宽厚的身板挡住自己。
此时,后面三位大人也到了眼前,彼此点到即止行了个礼。为首之人身着绮罗,一脸富态,腰带围着酒桶般的肚子,怒瞪宫内侍从,厉声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闹了这般大的动静?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喧闹声,哪有半分规矩体统?待会殿内侍从自去领十个板子!”
一个短须中年男子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吕大人罚的好!”一扭头跑来鱼珍珍身侧。
满脸关切,浮夸道:“呀呀呀,陛下憔悴许多!陛下的伤好了吗?就这般出来,再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陛下伤成这般,小臣心痛至极!心痛至极啊!”
他声音逐渐哽咽,悲痛道:“黄悉恨不能代陛下受罪。”正在鱼珍珍以为他就要哭出来的时候。
这人一扭脸变了神情,看向身后侍从,厉声道:“陛下怎么穿的这般单薄!要是出了半分差错,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鱼珍珍看着这个浮夸的中年男人微微皱眉,微微打量几人一眼,心中只想骂娘,暗道:“这又是哪路神仙?
很好很好,这么多熟人都来了,是怕她马甲掉的不够快吗?”
众宫娥太监皆不敢抬头,像被霜期打过的秋草,有些瑟瑟。
小吉祥看到帮手,顿时气粗了,大喊告状道:“陛下看着诗书就头晕,不过是想去骑马,便被这三位太傅教训一通!还将我诓骗至此处,要打我板子。吕侯,萧侯,你们可得评评理!承卓校尉、络応校尉快帮我一把。”
她虽然生气,但还没气昏头,不敢将火力指向国公们,便只好拿三位太傅开火。
那两人过去,将侍从手中的板子抢来,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趾高气昂的围在鱼珍珍身边。
听见小吉祥的称呼,鱼珍珍便明白了这几人是谁。榆川萧氏、东范吕氏都是旧贵,不过自从鱼娇娇死后,薛氏大权独揽。萧吕二人自觉势力大不如前,心中一直愤愤。
络応是出身高贵的崇原王家子弟,其父是义威将军王可崂。而这个油头粉面的少年本名朱承卓,是秉徽年间名噪一时的朱瑛女将的侄子。
王可崂和朱瑛都牺牲在杜若城。先帝为慰劳烈士之后,特意下旨将二人带到宫中教养。
朱承卓幼时十分粉嫩,很得先帝喜爱,赐国姓,改为鱼承卓。后来更是被定为朱瑛嗣者,传承香火祭祀。
只是他这个人越长越潦草,小时灵气全无。
先帝过世后,他追捧鱼珍珍臭脚,为其鞍前马后,很得原主青眼,越发嚣张,在外常以皇亲自居。
最左侧留短须的男子接过案书,看了一番递予吕颉,皱眉道:“杨公,对小吉祥的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郑礼监拱手笑道:“萧侯,惩罚都是按照律法来的,犯错之处与所判之刑皆清清楚楚的写在案书之上。”
膀大腰粗的吕颉一听,傲慢道:“用得着你说?难道吾等没长眼睛?说罚重了就是罚重了,听不明白?”:
薛容风懒洋洋道:“吕侯,惩罚都是依着犯人的错处定的,可不是嘴皮子一动就能胡乱判案的。”
尹有献补充道:“正是,正是,先帝常说罚随行定,随章程决,无论是谁都不能胡乱判案。”
鱼承卓在后听众人掰扯,嘴皮子痒得很,听到此处,忍不住蹦出来,高声道:“先帝说的自然对,可先帝早就仙逝了,眼下要听陛下的,陛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王络応很是赞同,附和道,“就是就是。”
闻言,钱太傅眼神凌厉起来,她早就不耐烦王络応整日与那鱼承卓一起厮混,呵斥过多次,奈何王络応每次也就消停几天,很快就会固态萌发。
此时见王络応向着对方说话,不免又气又怒:“络応,过来。”
王络応立刻矮了半截,磨磨蹭蹭过来,喊道:“六姨母。”
钱太傅来不及整理乱草一样的发髻,声音嘶哑道:“诸位大人在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络応不服气的住了嘴。
萧定却慢悠悠的扫了一眼薛猇,高声道:“对,天下是女帝陛下的天下,一切还是得听陛下的。”
众人的视线均落到鱼珍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