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府又平静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管家突然出现在了崔梦云面前。
“夫人,这是府上的账,请您过目。”管家将一本厚厚的账簿交给了崔梦云。
崔梦云被这一手突然袭击给弄迷茫了:“管家先生,怎么突然要将账本给我了?”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声道,“我不会看……”
管家也笑了起来,抓了一把自己短短的山羊胡,一派运筹帷幄的高人模样:“夫人,我知道的,但是我会教您。以后您总得自己学会看,不然如何为公子守住家业?”
这些都是定国公府一并跟出来的老人,还是喜欢称呼纪衡为“公子”。
或许是管家长得一派慈祥,说话又像是为崔梦云着想,总之,崔梦云欢欢喜喜地信了。
她心中也鼓着劲儿,想要学出一番成就,证明自己并不是梁婆婆口中那样一无是处的“蠢货”。
但她人生的第二个打击出现了,管家拿出的账本,她怎么都理不顺,只有管家亲自上手,那在她手中怎么算都对不上的账目立刻就平了。
管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崔梦云遭受到了比在梁婆婆手下讨生活更大的打击——
她几乎要信了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崔梦云想做最后一点努力,她偷偷遣了流月出去,让她去找找算术书,打算自己开点小灶,不要永远都这么没长进。
然后流月一身狼狈地哭着回来了。
崔梦云大惊失色,在她多番追问下,流月终于哭着告诉了她真相。
她的伤是一个小厮推出来的,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算术书,被路过的帐房先生撕成了两半,还被狠狠嗤笑了。
帐房先生走后,那小厮还想欺负她,被她狠狠打了一个大耳刮子,气急败坏之下说了些见不得人的话,最后被其他小厮给带走了,流月才逃过继续被那小厮欺负的可怜境地。
可当崔梦云问她,小厮说了什么时,流月却捂着嘴巴,不肯再说了。
若说崔梦云不了解崔府的每一个人,但流月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呢?那小厮骂的定然是她。
但崔梦云不着急,她优先给流月上好了药,才握着她的手,真切道:“流月,在这个府里,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若连你都瞒着我,我只怕再也不会有快乐的时候了。”
流月哪里还撑得住,立刻就扑在崔梦云肩头,哽咽着复述了那小厮的“腌臜之语”。
“你主子不得公子喜爱,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来的快活!”
“学个看账,十来天都没看出管家在着你们玩儿呢!只怕连驴都比你主子先开窍!”
“两个小娘皮没人疼又没人爱还这么开心,该不会早就偷了汉子了吧!”
……
他还不止说了这么几句,纪府虽然人丁不旺,但还是有几个下人路过的,却根本没人帮助流月或是制止这个口出狂言的狂徒,直到他露出想要动手打人的意图时,才有人站出来把他拉走。
再是一对隐形人,那也是公子拜了堂的妻子,总不好把她唯一的婢女给随便打杀了。
流月哭的伤心,浑身颤抖,也就没有感受到崔梦云同样气到发抖的幅度。
她没有想到,这个府里的人,居然是这样欺辱、污蔑她和流月的。
或许让崔梦云听到了下人对她的议论,都不会这么愤怒,因为她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当主子该是什么样子。但流月可以算是她在纪府的精神支柱,在某种程度上说,流月甚至比纪衡还要重要。
纪衡是她心中明月,是高不可攀的雪山圣莲,那流月就是潺潺流水,静谧无声地流淌在她的生命里,却缺她不可。
骂她可以,骂流月、不行。
崔梦云做了一个决定。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和管家学习,但主动开始和他聊天了,话里话外都是向他了解纪衡,不仅如此,还主动走出了这间院子,向别的下人去了解纪衡。
虽然大家看不起她,但崔梦云的“笨”几乎已经刻进了每一个仆人的脑海里。对一个“笨蛋”,大家竟然很默契地失去了防备。
崔梦云得到了纪衡的踪迹,然后她堵到了她又两个多月没见过,但会日日回府的夫君。
这一次,崔梦云很争气,没有在纪衡面前卡顿任何一个词,把自己和流月遭受的所有委屈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纪衡。
说到自己受到的戏弄时,她很平静,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愤愤不平,唯有说到那小厮伤害流月的时候,崔梦云脸上的表情才生动了起来。
脸上每一根绒毛,都在告诉纪衡,她!很!生!气!
不仅是纪衡被崔梦云惊到了,纪府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样一个面团捏的人,竟然也会发飙的么!
在崔梦云的强烈要求下,纪衡不仅严惩了那个欺负流月的小厮和账房,还把戏主的管家给一并辞了,所有家仆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