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牵涉柳金龙这桩离奇命案,静临难产之事便闹得沸沸扬扬,段不循之前所有的煞费苦心都付之东流。冉宝儿知道后竟然高兴得半宿没睡着,一大早起来特意在衣柜里找出一件水红色的褙子来穿,下边配了条同样艳丽的大红色裙子,唇上点了玫瑰色的口脂,整个人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得意劲儿。
她之前还不忿,以为就连老天爷都偏袒那贱人,如今看来,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那贱人既倒了大霉,想来也该轮到自己时来运转了。冉宝儿想到此处便将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嘴角缓缓向上勾起,又在铜镜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随后方才步伐轻盈地去给谢夫人请安。
谢琅今日休沐在家,见到冉宝儿这副打扮眉头就是一皱,在谢夫人屋里倒没说什么,出来便沉声叱道:“你打扮成这副样子给谁看?还不快去换了!”
“清和……”
冉宝儿被他骂得一愣。
他是不待见她,可他到底是个脾性温和之人,从未如此当面训斥过她。如今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竟然如此下她的脸面,还是当着沈昭华的面!冉宝儿的眼圈顿时红了,看着倒是与她这一身打扮很相宜,定定地看着谢琅不动,眼神无声地诉说委屈。
谢琅今日不知怎么了,见她这副样子竟是愈发恼怒,当即厉声喝道:“还不快滚下去!”
冉宝儿眼见着他一张清隽如玉的面孔阴沉下来,心里不由一惊,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垂下头犹豫折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沈昭华却几步跟上来,在谢琅身边站定后冷冷道:“官人的话你没听见么?”
冉宝儿蓦地抬头瞅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依旧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仿佛是看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婢,心里简直恨得要命,一忍再忍,只觉得现在还不到时候,便紧咬着牙,没说什么,一扭身回屋去了。
谢郎心头的一股郁气稍微去了点,偏头与沈昭华道:“段大哥家出了那样的事,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看。我近日公务缠身,不方便过去,烦请你替我走一趟吧。”
沈昭华笑笑,“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你想多了,这才迟迟没有动身的。”
谢琅一怔,对上她坦荡的笑容,心里一时滋味复杂,轻声说了句,“多谢你,昭华。”
沈昭华为他这一句说得眼热,直到坐进马车里依旧回味他这话里流露出的一丝温柔。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女人,不愿意去想他的温柔到底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自己对冉静临的善意。自己与他相识毕竟晚了一步,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总有一日,他们之间的情分会胜过旁人。
静临难产之后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期间也有不少人递了帖子要来拜访,都被段不循一一挡下了。如今她终于能下地,扶着金钏和玉钿的手去花园里走走了,段不循便不再日日留在家中陪她。又是一年终了,生意上的事有一大堆需要他亲自过问。
昭华入府时静临还在园子里散步,吩咐下人先将客人引到暖阁去,刚往回走了几步,迎面却见昭华往园子这边来了。
沈昭华穿着身宝蓝色的褙子,外边套着一件浅蓝色对襟袄子,头上簪带了整套鎏银嵌水晶头面。明明是极衬肤色的打扮,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发黄。
一见到静临便笑开,快步上前替了金钏,将人扶住仔细打量了半晌,方才道:“我也是才听说的,临来之前,清和与我都担心你的身子,不知你如今恢复得如何了,如今见了面,竟觉得你的气色比我还要好些,我这颗心也就落了地。”
静临听她提起谢琅不由有些尴尬,沈昭华却落落大方,一边走一边又仔细问了她近日的起居饮食,临进门前又道:“我知道你这里定是什么都有的,也不缺人参灵芝之类的补品,就特意托娘家人寻了些咱们歙县的土产来,供你没事的时候润润嘴巴罢了,还望你别嫌弃。”
静临笑着谢了,进屋让座后又吩咐人上茶水点心,之后看着她的脸色道:“昭华,你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大好?”
沈昭华苦笑着扶上额头,“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来常常头痛,夜间也睡不安稳。喝了几日的酸枣仁茯苓茶,不知是不是时日尚短,还没见到效果。”
“可看过郎中了?”
沈昭华摇摇头,“前些日子只是隐隐疼痛,一阵儿也就过去了,我就没放在心上。可能是入冬风大的缘故,这几天竟疼得厉害了,发作起来太阳穴处一个劲儿的跳。”
说着将手移开,教静临看。
静临看了不免低呼一声,“呀!可不是么,我都看见了!”
“我婆母也有这个毛病,发作起来比我重得多,倒是在一个郎中那寻到了副灵验方子,吃上就好。我估摸着自己十有八九跟她是一样的毛病,回去我也照着那方子煎一副来吃,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人的体质不同,适合她的未必适合你,”静临担忧道:“还是仔细些的好。”
沈昭华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话就流露出想走的意思,“你身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