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梅拴好马,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她若不是家主,怕也是进不来这书香院子。院里的景象蛮雅致的,院子一角有一丛竹子,此时正郁郁葱葱地往上长。除了铺好的石子小路,其余地方都种了些花花草草。
有个老仆人,除了伺候孔夫子的衣食住行,还专门帮着侍弄这些花草。
院子是个两进的,但却足够宽大,前院正厅、西厢房就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后院则是夫子和学生们的生活住所。
“您是来找志远的?”那老仆人见着董梅热心问道。
他也不是谁的家主都认识的,不过董梅最近来得多,跟志远的关系又特殊,他才多留意了几眼。
“魏叔,恕我冒失了。”董梅上前行礼道,“我是特意来拜访孔老先生的,不知是否得闲?”
董梅也随着学生们尊称他为魏叔,魏叔虽为孔夫子的专职仆人。但是,他可不是普通的仆人,耳濡目染一辈子,怎么着也能熏点学问到肚子里。
“这会子正在后院呢。”魏叔领着她去了后院。
石桌旁,孔夫子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似是在思考要紧的学问。有意思的是,他手里拿着一只铅笔,时而俯身在书本上记录些什么。
这铅笔给他用来做批注再合适不过了。
董梅朝着魏叔示意,她站远点静候一会。
魏叔这才转身离开,自个忙活去了。
约莫一刻钟过后,孔夫子才发觉廊下倚着的董梅,他似乎很高兴见到她。
“先生,我冒昧而来,实在失礼。”董梅朝孔夫子行了一礼。
“你是来探望志远的?”孔夫子捏着手里的铅笔,“这炭条很方便,就是用起来还不太顺当。”
董梅很是诧异,当初怕孔夫子反感,所以她并没有送铅笔给他,只能是从敬远那儿顺来的。她接过铅笔,简单示范一下握笔姿势,顺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孔夫子眼里满是惊叹,想不到这简陋的炭条竟能写出行云流水般的字体。
开玩笑,前世的书法班都是软硬字体连着学的。
所以,董梅的字还是拿得出手的。
“若是都改用这样的笔写字,那得省下多少时间啊。”他喃喃自语。
“若是如此,那毛笔字不就废了么?”董梅反问道,她本觉得老夫子应该排斥这样新式的书写方式,然而并非如此。
孔夫子爽朗一笑,道:“你这丫头,心里怕早已把我想成了老顽固吧。”
还真个人精,董梅也不藏着了,“您不反对,那有人反对的。”
“有的字是给人看的,有的是给人欣赏的。”孔夫子道,“一篇好文章,不是因为字好看,而是其精髓好;一幅好字,仅其具有观赏性而已。”
董梅凝神看着眼前的老先生,都差点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
倒是孔夫子回过神,眼里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道:“你上次送来的黑板和粉笔非常好用啊。”
显然,黑板和粉笔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教学效率,如今他们先生都离不开这两样了。
“我正要叫人带信给你,再给我送来些粉笔。”孔夫子道。
“行,明个叫志远二哥带过来就是。”董梅道,原先她以为这些老夫子们很排斥新东西,还真出乎她的意料。
“对了,听说你那学堂开学了?”孔夫子也是跳跃式思维吧,话题一转。
董梅稍有尴尬,直言道:“我是专程来求您老帮忙的?”
“哦?”
“我那不叫学堂,叫技校,专门学习技艺的校场。”董梅解释道,“对于那些家境一般或者更加艰难的人来说,有了一技之长,总不至于饿肚子……”
“听好的。”孔夫子道。
董梅想不到这老人家竟然这么开明,难道他不觉得生意被抢了吗?
老夫子看了眼前厅上课的地方,低声道:“其实,我这里有些……也应该去你那技校才好。”
“您……”董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知作何回应。
“去了你那儿省钱省时,还能学到一门手艺。”老先生轻叹一声,“几时我忍不住了,就把他们打发到你那儿去。”
“千万别……”董梅忙道。
这老夫子太较真了。在哪儿都有些资历不足又不肯下功夫的学生,还有些就算是往死里学都学不好的人。
特别是有些家境贫寒的学生,资质不够,心眼却高又不务实,真该换个想法活才对。
寒门出贵子只是少数中的少数,须得是天资和勤奋并用才行。
而他学院里有些寒门之子哪怕是占了其一,他都不会懊恼。至于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学好学不好的他也就不担心了。
“先生,咱不说这个。”董梅赶忙转移话题,“我那缺两个先生,您能不能帮我挑两个人品学问都极好的,家里还很困难的那种,去我那儿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