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塘边那些洗衣的妇人,对于凳子和大丫的事儿,都打岔呢。万氏哪里知道人家打岔的真正缘由,还以为是为她着想呢。
不过,那些妇人确实是为她着想。
说什么那大丫如何泼辣,往后要爬到万氏头上去了。更有好事者把大丫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说大丫在村里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所以至今她都嫁不出去。
再有,她家穷,还有弟弟要照顾,以后少不了要贴补娘家等等诸如此类。
所以刚刚万氏瞧见汪氏才把话咽了回去。
话说万氏昨晚回家,把董梅的意思跟凳子他哥愣子一说,他当然是同意的。
愣子自小就不爱说话,才得了这个名儿。其实人脑子不愣的,心里也门清,对于自家的懒婆娘也管教不来。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要别太出格,闹得鸡犬不宁就好。
所以,他弟弟上交的工钱也都由万氏管着,仓库里的粮食够吃就行。
人活在世,不就是管个饱饭么,至于别的什么愣子从没想过。
不过他弟弟的亲事,他倒是想过,但他一个大男人也办不了这事。若是万氏不帮忙张罗,以后就叫自家儿子给他叔端灵位。
这就是一个乡下男人的简单想法。
所以听到说董梅要当媒人给凳子娶亲,他心里是乐意的。
“他娘,我看行。”愣子简单应了一声。
“你傻呀!”万氏剜了眼愣子,小声道,“他要是成了亲,那工钱咱可就没份了,就靠你那手里的锄头能变成现钱?万一年下又下大雪,咱们就等着饿死算了。”
“你……这……”愣子被万氏呛得说不出话。
但他心里清楚,若是万氏勤快点,帮着下地,他也可以多些时间去董梅那儿赚工钱。又或者她跟别的妇人一般,好好织毛衣那也能赚些现钱。
当初万氏也跟着织了几日的毛衣,但是她没耐心,嘴巴又闲不住。
她抱着毛线一边跟人拉呱闲聊,一边织毛衣,结果是既没速度又没质量,那毛线拆了织织了拆,最终被芸娘劝退了。
正好她自己也有个很好的借口跟外人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可不是因为她懒。
旁人听了不过笑笑而已。
“二弟成了亲,你还是长嫂,这家还是你管。至于工钱,他总归要上交一些的。”
愣子挠了挠头,顺着万氏的话道。至于谁管家,他是不在意的,只要别断了一大家子的口粮就行。到时候管家的事儿让她们妇人自个说去。
“你说得轻巧!”
万氏打心底里瞧不上这男人,除了每日扛锄头下地,家里的事儿一概不问,也不想着替她们娘仨多留个心眼。
“我可告诉你,那大丫是个厉害的,她真进了咱家门,可没我们好日子了。到时候过不下去,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过去。”
愣子心里清楚,她不过吓唬他而已。别说娘几个去姥姥家住了,就算是吃顿饭还得看万氏她娘的脸色,吃多了那老脸就不大好看了。
见男人不吭声,万氏哼了一声,道:“说到底还得怪梅娘她多管闲事,否则咱们再过两年给他叔寻摸个老实本分的,那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二弟不小了……”
“什么不小?村里比他大的小子多的是!我看就是梅娘挑唆的,早知道不去她家做工了。”
不去她家做工?去年她收凳子的工钱她可是欢得很。
当初董梅要了凳子,她还不是跑去巴结人家来着,眼看凳子要成亲,担心工钱要不来,才想起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事在愣子心里转了几转。
两口子没聊出个结果,就各自揣着心事睡下了。
所以一大早,万氏心里不得劲,就急急忙忙拣几件衣服,跑去塘边找妇人说道去。
“梅娘,这事你也别再出面了,我去找万氏说理去。”汪氏道。
“干娘。”
董梅吃完抱起小四,带着汪氏来到院子里,道:“不好把你牵扯进来吧?”
“什么牵扯不牵扯的,好歹我是长辈,这事儿我还是能插手的。”汪氏道,“他家人丁单,他爹他爷爷都是独苗,所以上面连远亲的长辈都没有。”
这些董梅还真不清楚。
“这么说来,干娘你出面还是合适的。”董梅道,“到时候叫凳子好好谢你。”
“谢什么,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一把。”汪氏道,“那哥俩都是老实人,万家的就是个蠢的,若真是大丫进了门,这家也算是能撑起来了。况且,他们爹娘去世的时候,也托你叔照看些。”
“我这也算是替他们爹娘做回主了。”汪氏说完突然想起来一事,她今个过来是想聊聊袁伯的。
李勇早就叮嘱她,问问袁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的帮着梅娘。
可别有什么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