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复杂,一时难以决断,需要深究,还要得多些名医会诊才行。”楼清扬拢起手。
“至少缓解下他的症状,等到了穆将军准备好的客栈再说。”赵平安又转向金十八,“不如就让楼大掌柜先开个方子,让你的人前去抓药,免得你们不放心我。”
“没关系呀。”金十八摆摆手,软软的目光中瞬间掺杂了些狡猾的意味,“反正我有你在手,奇货可居,不用担心穆大将军硬来。”
“聪明。”赵平安没什么诚意的夸奖。
心中却道:傻小子,你小姐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目瞪口呆。最受不了这种有点聪明才智就自以为是的小屁孩儿了,必须给点教训呀。
不过,尽管金十八这么说,老鲁头还是让楼清扬开了方子,又拿给金十八和另一个队伍中的人看过,这才派之前废话多多的侍卫快马先走一步,到附近的大药铺子去买药。
赵平安这才知道,金十八身边居然还长年带着个大夫。这大夫虽然医术普通了些,但基本医理是懂的,而且身体强健,经得起他这么长途跋涉的瞎折腾。
“你居然也懂医?”她问金十八。
幸好她没起龌龊的坏心思,不然是瞒不过人的,只能自取其辱。
“久病成医嘛。”金蝉子小同学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打从我出生开始,甭管大的小的病症,我差不多都经历过。天天看着大夫们开药方,好歹也记得几百付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是漠然的,赵平安却对他心生了一丝怜悯。
不管是大江还是大夏,或者别的什么国家,只要是皇权集中之地,必定在花团锦簇之下掩盖着血流成河。
天家,本就是最无情的地方,养着一群天下最无情的人。
她与她皇兄,是个例外。那也因为她是个女孩,并不曾觊觎过权利。
她又蓦然想起前世,为了那把椅子,小九和小十四也是从血雨腥风中趟过来的,可惜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
这其中,她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说起来,尽管她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她的手上也人命无数,沾满了鲜血。所以有时候她想,既然上天在前世没有亏欠过她,那么就是她亏欠了别人。
这一世回来,是让她弥补和改过的。
为此,她才拼命改变斗争的方式,希望救人也可以治世。
是天真的幻想吗?她不知道,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她都活了三辈子了,赚得不能再赚,不如就试试了。
比如此生,她对小九的态度不同,就发现这小胖子并没有那么顽劣,性格中有很多可爱的闪光点,前世她从没机会深入了解过。如今叶家已倒,小九说不定就能有不同的人生。
再比如穆远,前世曾是她的驸马,但二人从未圆房,彼此仿若仇敌。
可是她真心爱他呀,不管这是今生突如其来的爱,还是遗留自前世的情缘,总归她很确定,她是爱他的,那么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他再经历一遍前世的悲惨遭遇。
最后比如这位金国的十八王子金蝉子,前世她与他从未有过交集。今世遇到,谁知道又是一份什么样的缘分呢?
老鲁头防她防得厉害,但实际上她并不想加害这位草原小王子。她也不是圣母,但除非叶贵妃那种非要置她于死地并且祸国殃民的,她绝不姑息,坚决为民除害之外,有机会的人她都愿意网开一面的。
只是不知穆定之算哪一类,那个利欲熏心的老头子简直是她和穆远之间关系的巨大障碍……嗯,障碍之一。毕竟,还有苏美华那个凑表脸的贱人。
想到这儿,她不禁有点担心,不知道苏美华“醒来”后,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穆远是钢铁直男,对付这种心机莲花婊,战斗力不足,还是她亲自上手吧。现在她忽然想,之前她出京的时候应该让师父给她画个符:逢撕必胜!
不过她很快甩甩头,把这些烦心事先抹开,现在勉强算得上生死存亡的时刻,她不能总是分心。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可她不带脑子的话,脑袋很可能就没了。
“小姐姐有什么烦恼?”金十八敏锐地问。
“观察力不要这么强。”这小子很细心,眼睛嘴巴都毒,所以赵平安也不否认,反而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有什么烦恼,我就有什么烦恼。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故意说得模糊,还拽了句诗文,果然引起来在皇权斗争中屡受伤害的金十八的共鸣。
但冷眼瞧去,老鲁头堵在车外头不动,显然正在犹豫要不要也扣下楼清扬,以及怎么个扣法才不显得背信弃义,不会刺激得穆远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一切的捉拿他们。
赵平安一目了然,不禁心中暗骂,却知绝不能让老鲁头得意。
正想着来把苦肉计,以自己的生命相威胁,迫大夏人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穆远会把他家小王子挫骨扬灰时,外头又一匹马快速跑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