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很热闹,都是阮阮的伯父伯母带来给爷爷祝寿的人,声音洪亮。她们所在的房间与窗台正好隔着一整个客厅。
但是陆垚垚一眼就看到对面的顾阮东,与那日在胡同石板路上看到的不一样,此时虽然在热闹的环境中,他一脸戾气,加上唇角的伤。
陆垚垚有点害怕他,但又好奇,那伤口不疼吗?隔这么远,都能看到伤口不时冒出血来,看着就觉得好疼的样子。
正想着,对面的顾阮东也忽然看到了她。
刚才还一脸戾气的表情,忽然笑了笑,朝她做了一个捂眼的动作。
陆垚垚想起,那天在胡同里,他蹲下对她说的话:小孩儿,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跑开。
念头一起,她哐当一下赶紧把门关上,一点缝隙都不留。
两个小女生躲在房间里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垚垚小声偷偷问阮阮:“他们要打架吗?”
“打架?不会的,今天我爷爷生日。”伯父伯母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但是她哥哥,顾阮东可就不一定了。
话音一落,外面忽然传来特别整齐的声音: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像是电视剧里的黑社会一般,声音大得震天响。
接着就听到顾老爷子声如洪钟,一声怒骂:“都给我滚。”
“别啊爷爷,人多热闹。”一个痞里痞气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
“你个混账东西,想气死爷爷是不是?赶紧让他们滚。”
顾老爷子看着站在窗边没个正形的孙子,高高大大的,打也打不过他了,骂了也没用,对他完全没招儿,只能自己气得七窍生烟。
再看旁边的儿子,好好的事业毁了,下海经商也是一堆破烂事,而媳妇又懦弱连个高中生都管不了,想着顾家落到他们手里,也算是彻底完了,哪还有心情过生日。
顾老爷子这家里唯一看得上的就是自己亲手带大的阮阮,小小年级,听话体己,所以自己生日宁愿跟她和她的小姐妹过,两个小女生乖乖巧巧的,看着就舒心。
这些来祝寿的人呢,都是顾阮东父亲公司的员工。
顾阮东并不想来给老爷子过生日,知道来了免不了要挨一顿训,但是父母硬拉着他来,说人多热闹。
既然要热闹,他便把他父亲公司几个在值班的员工都叫上,包了一辆车过来,在车上,还给大家彩排了一下祝贺的词。
很是胡作非为,父母到了老爷子家门口,才看到这些员工,没来得及拦住。
外面兵荒马乱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
阮阮耸拉着脑袋坐在书桌旁边,有点担心爷爷。
垚垚想到生日蛋糕吃不了了,也有点伤心。
小姐妹两人在房间里躲着,直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她们才出来。此时的客厅里,只有阮阮的大伯和大伯母在给爷爷过生日,很安静。
顾爷爷的脸色好了一点,垚垚看到蛋糕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姐妹两人给爷爷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看三位长辈都表情正常,她们刚才那点忐忑就没了,开开心心吃起了蛋糕。
时间也不早了,垚垚等自己家司机来接她回家。
等了一会儿,跟阮阮说:我先去楼下看看来了没有。
她其实不想在顾家呆着了,想早点回自己家。
从楼上下来,被单元门前坐着的黑色影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时,才知道是阮阮的哥哥,原来他没走。
垚垚有点怕他,不敢靠近,绕着他走到不远处的路灯底下看向小区的门口,看自己家的车来了没有。
顾阮东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高中生最多在学校胡作非为一些,但他不是,他在学校反而人模狗样的,不屑跟同学闹,最多就是经常旷课而已。
每次旷课回来,身上总有挂彩的地方,老师开始还会关心地问他怎么回事,甚至打电话去他家问,结果他父母比老师还一问三不知。问他们?他们问谁去?
久而久之,老师也不管了,主要是想管也管不了,少年主义很正,思想甚至比他们这些老师都成熟。
顾阮东对身上的伤也习以为常了,自己都懒得理会,反正流点血,痛两天就好了。
隔了几步远的路灯下,小女孩瑟瑟缩缩站在那里,一脸戒备,又不时偷偷看他,等看到小区门口有车灯照进来时,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跑到他的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然后又快速跑向车那边了。
顾阮东摊开手一看,是两张创口贴,他一笑,低头漫不经心把创口贴撕开,贴到自己唇角受伤的位置。
小女孩跑到车前,又回头对楼上喊道
:“阮阮,阮阮,我回家了!”
楼上的阮阮从窗户边探出头,朝她摆手:“垚垚,再见,我明天去找你玩。”
车内有声音传来:“快上车,吵死了。”
是陆阔不耐烦的声音。
车到前面拐弯调头回来时,正好经过顾阮东的身边,垚垚往外看了一眼他,见他唇角已经贴上她刚才给他的创口贴了,看着好像没那么疼了,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垚垚伸手问陆阔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