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都瞧一瞧~看一看啊~各位客官~小姐公子们~”沿街的几家成衣铺前站着些身段欣长的中年男子,正热络地招揽着过往的路人。
“小姐，是来置买衣裳的吧？赶巧了！我家新进了批料子，那裁制出来的衣裳··啧啧,式样和色儿都打眼的很呐~还有,还有袄子和披风,都是上等毛料做的，同宫里贵女用的···”二掌柜薛晋嘴皮子利索，身段又好，逢人就上前稍稍一拦,再给个笑面儿，就很容易把人招呼到铺子里去了。
这会子铺子里的人还不算多，他边将人迎到铺子里，边闲着心思打量着。这女子生得实在俏丽,叫他一个半老徐夫看着都心里头欢喜,只是她身旁的年轻儿郎不知是夫郎呢··还是小厮？若是夫郎的话,这肤色却也太黝黑了些,不太能入眼···小厮的话，身形稍显清瘦，看着总也不太像。
“掌柜的，我要买几件过冬的棉衣和袄子。”女子清婉的声音叫薛晋一下子回过神来，他连忙笑问道：“小姐是给自个儿买呢,还是···”
“给··夫郎和家中老人买。”江盛娆回道，眸光往顾照宁身上不住地示意，末了,又继续道：“要挑好的。”
“这是当然的~定是挑好的给小姐！”薛晋立马明白过来，眼神儿往少年的脊背、腰际细细流转了一番，刚打算上手丈量,却见少年慌乱地退了几步，差点撞到边上的架子。
“没事吧？”江盛娆连忙挡住了薛晋探过来的手，她看少年眉眼低垂，唇角紧抿着，半晌才轻微地摇了摇头。
除了河东那个常年被妻主打骂的孙家二郎，薛晋倒是也没见过这么怯人的，他讪笑了一下，心里估了个大概，便指着手下的伙计去拿了。
“喏，小姐，这几件棉衣都是现下时兴的样式，针脚细巧，料子也顶顶厚实，穿在身上好看又暖和。”
江盛娆仔细瞧了瞧那些拿来的棉衣，确实是不错的。“照宁，你想要哪件？”
少年和薛晋平常招呼的少年郎们不大一样，没有任何挑挑拣拣，甚至都没有怎么打量，就抬手指了一件。
那是里头色儿最暗沉的一件，玄青色。平时都是些年长的主
夫会买，显得庄重。若是少年郎穿上，可就整个人都黯然失色，看上去灰扑扑的了。
薛晋难得愣了一下，小心劝道：“小姐，替夫郎挑挑呀，这件··这件不大衬肤色的。若是喜欢青色，这件莲青色的会更打眼，更好看些。”
江盛娆看了眼少年被自己涂得黝黑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就把两件都包起来吧。”
玄青色的正好带回去给曹大伯。至于莲青色，她记得先前萧景深在宴席上穿得那件广绫长衫就是莲青色的，风雅又清俊，她还挺想知道顾照宁穿起来会怎么样的。
于是继一包刚出炉不久的桂花糕外，顾照宁又多了件棉衣。
他不明白女子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今天是立冬，是很普通的一天，也是他每年最不想度过的一天。
小的时候他会拿着小木凳坐在那扇贴满封条的门边等着，一直等到天黑，期盼着有人能记起他的生辰，甚至期盼着能被夜里的冷风吹得生一场重病，这样也许父亲和哥哥就会来看他了···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来，即便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对着天上的星星许愿。
入夜之后镇上更是热闹，沿街的铺子都挂上了大灯笼，喜庆的红光将牌匾一色儿照的通亮，前头还有个庙会，江盛娆沿街看到好些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公子儿郎们，发髻上珠翠点点，穿着的衣裳袍子也是色儿怎么鲜嫩怎么来，鹅黄、翠绿、艳紫···江盛娆都有点看呆了，与其像薛晋说的“打眼”，还不如说是“辣眼”。更别提从身边走过时还带起阵阵浓郁的香风。
她实在有点受不了，顾照宁以后绝对不能打扮成这样···江盛娆望着那些五颜六色，过于娇俏的少年，煞有介事地皱了皱眉。
不过其中有些人的发簪倒是挺好看的。江盛娆这么想着，后脚就拉着顾照宁进了一家首饰店。
这家首饰店他们白天的时候就曾路过，生意极为兴旺，到了这会子，铺子里更是有许多正在相看珠钗首饰的哥儿公子。
江盛娆刚一进来，便引来了不少年少的儿郎们的注意，热情大胆的频频打量，或是含蓄的目光在江盛娆身上交织着，转眼看到她牵着的面目黝黑的少年，又显得有些讶异
、嫉妒甚至是愤慨。
顾照宁刚刚有点出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子拉进了铺子。现下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女子亲密地牵着，更感觉到了其余人古怪的眼神，那是他很熟悉的，意味着不配。
他这样的人，从来都不配拥有任何。
这个念头从小就在少年的心里深深地扎根，令他逐渐擅于忍受一次次的无望。
江盛娆似乎要有预料，不仅拉住了少年试图挣脱的手，纤长的手指还更是过分地分开了他的手，灵活地穿|插而进，与他紧紧地十指相扣。顾照宁丝毫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