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葆珍远远地跟着,见安清的车子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院门前停了下来,才一停下,那院门就如有感应一般地打开了,车子直驶了进去,待车子看不见了,又从院子里走出来个男子,那男子翘足站在门首,似乎是在等着迎候客人。
叶葆珍见状,一夹马腹,向着院门驰去,雾昆紧随着她。
两个人刚到院门前,那男子就迎了上来,屈身行礼道:“叶小姐和贵纲纪请下马。”
叶葆珍打量了一眼这男子,见他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生得一般,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得体,暗道这男子既能喊出她的姓氏,那必是安清交待了的,当下没再多问,翻身下马。双脚才一落地,侧门中就又跑出两个年轻男子,抢到她和雾昆身边,把她二人的马缰绳接了过去。
那应门的男子待马匹交接完毕,就对叶葆珍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小姐里面走,奴家给小姐带路。”这男子说完,径直当先往前走去,却只肯走在叶葆珍的右前方,把叶葆珍身前三尺见方的地方全部空了出来。
叶葆珍一边讶异这男子的敏慧周全,一边随着这男子在院子中穿行。这院子从外面瞧着不甚大,内里却是梨花院落杨柳池塘曲径通幽别有洞天。叶葆珍在男子的带领下穿过了两道蓝瓦围墙,行经了三个绿柱回廊,又绕过了一座怪石叠叠的假山,这才到达一座独门独户的园子外面。
这地方当真是隐秘,叶葆珍暗暗赞叹,男子带着她继续往内走。进得葫芦形园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挂满了荚果的合欢树,越过合欢树的绿荫,眼前便是一道曲折的丹柱回廊,那男子踩着小碎步走上回廊,叶葆珍连忙跟着上去。在回廊上绕了两绕,就到了主房的房门前,正对着房门的空地上用镂刻了百合花的蓝砖围出了一个小花池,花池中种的全都是红色的茑萝,叶葆珍看着那娇美可人的星状小花,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风姿楚楚的安公子。
“安公子在哪呢?”她急急切切地询问,穿堂绕路走了半晌,还没看见安公子呢。
才问出口,房门吱扭一声就打开了,出来迎接的却既不是安清也不是莲房,而是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笑吟吟地道:“安公子去净面了,去之前交待过奴家,菜肴等叶小姐来了再定夺,小姐既已到了,奴家敢请小姐吩咐。”
这男子连个菜牌都没带,让人如何点起?叶葆珍肚内腹诽,面上却尽量做出老成的样子,扬声吩咐道:“把你们这边厨子的拿手菜做上十道八道端上来,银子我待会儿一总开发。”
那年轻的男子听了,脸上的笑意盛得能融化三冬的寒冰:“小姐可要用些酒水?我们园子里的酒水都是上好的。”
叶葆珍听得大感兴趣,她是个爱酒的,可是来京城后结识的朋友,都是爱茶不爱酒的,她这些日子都没能饮上一口,早就有些馋了,双眼放光地问道:“你们都有什么酒?”
那男子屈起青葱嫩指给她介绍:“有错认水,这是京城里男儿最爱饮的,也有齐云清露,这是宫里殿下们品鉴过的,还有我们园子里自酿的有美一人,小姐您要哪种?”
这几样叶葆珍都没喝过,并不知优劣,只好随意指了一个:“就有美一人吧,给我上一大坛来。”
那年轻男子听了便施礼退出,只余下最开始带路的容貌平常的男子伺候在旁,叶葆珍挥挥手,“你也可以去了。”
那男子听了便再次屈身行礼道:“奴家这就退出去,绝不打扰小姐,只是奴家斗胆问一句,小姐今日可要留宿吗?”
“留宿?”叶葆珍很是迷惑不解,难不成此处不止是个酒家,还兼有客栈的用途吗?
那男子见状便笑着道:“看来小姐是来用膳的,那小姐请稍等,奴家去吩咐厨子,一定给小姐做最拿手的菜。”男子说完看向雾昆:“这位姐姐请随奴家来,奴家在隔壁院子另外安排了酒席款待姐姐。”
雾昆听了,却并不移步,只看向叶葆珍,那男子见此情形,就继续言道:“公子身边的那位小哥哥,我们也有酒席款待,这位姐姐就不要犹豫了,赶紧随奴家去吧。姐姐自在了,小姐才能自在不是?”
这话倒是有理,有雾昆和莲房杵在这里,她和安清很难从容言笑,叶葆珍想到此处,笑着吩咐雾昆道:“你只管去,我这里不用你伺候。”雾昆听了,跺了跺脚,随着男子去了。
雾昆走后没到两刻钟,酒家的侍儿们就开始过来上菜,上到第五道的时候,就把那叫做有美一人的酒水搬了上来。侍儿们才把酒坛给叶葆珍打开,把散发着醉人芬芳的琥珀色的美酒倒在酒壶中,叶葆珍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绘有并蒂荷花的白瓷酒杯,自己执壶倒了满满一杯,边饮边等安清。
待菜肴全部上齐了,侍儿们也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余下叶葆珍的时候,安清才从屏风后面款款地走进来。安公子净了面,梳了头,还重匀了脂粉,把原本端庄大方的清丽妆容换成了有几分妖娆魅惑的桃花妆,瞧着比在船上的时候更加地动人心目。
叶葆珍原来没有注意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