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醉酒又被冰雹砸,晚上没能见到心上人,夜里叶葆珍就觉得人生艰难,躺在榻上,把枕头都快要磨出洞来了还是睡不着,后来朦朦胧胧地睡着了,也不知睡没睡到一个时辰,早上天刚一亮她就被吵醒了,雾昆和小路两个在她的窗户外面嘀嘀咕咕地小声谈话,她醒都醒了,索性就留神细听,原来是雾昆和小路谈关于守正的事。
小路的声音有些严肃:“你到底是个什么意见?你要是喜欢人家,你就痛痛快快地给人家个准话,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你也明明白白地跟人说一声,断了人家的念头。”
雾昆吭吭哧哧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他对我好,给我买吃的玩的,给我浆洗衣裳,我心里也欢喜,可是我一见了他,我就又欢喜不起来了。”
小路似乎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见了他反而欢喜不起来呢?”
雾昆痛苦地道:“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浑身上下,没一样是我喜欢的,我一瞧见我就痛苦。”
小路听了瞬间就笑了起来:“我瞧你这小妞妞,人不大心够野,你是嫌弃人家长得不好看是吧?你要是嫌弃人家,你早点跟人家讲清楚啊,拖这么久,算怎么回事?”
雾昆不服气地道:“他是长得不好看嘛,怎么能说是我嫌弃他?你不觉得他长得难看,那你跟他好不就万事大吉了?”
小路瞬间就结巴了:“我,我,人家喜欢的是你,你往我身上推什么推?你,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安公子那样的娇弱美人?”
雾昆这个小垃圾居然也喜欢安公子吗?叶葆珍瞬间就精神了起来,霍地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挽,就等着雾昆说个是字就要冲出去揍人,却听得雾昆被吓了一跳一般低声嚷道:“你瞎说什么?人家安公子是什么样尊贵的人?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配喜欢人家吗?提一提人家的名字都是罪过。”
雾昆说到此处,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这话要是被我们家小姐听见,皮都揭了你的。”
叶葆珍听得暗笑,这雾昆倒是越来越知道她的底线了。
窗户外面的小路扬了声音道:“你既不喜欢安公子那样的,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给人家个痛快话?我跟你说,你再不给痛快话,人家可就得听从主家的安排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雾昆似乎没有想到还有主家安排这一说,顿了一顿之后,声音也高了起来:“哎哟,我都不急,你着什么急,我看他也挺待见你的,你对他也好,巴巴地为了他来质问我,干脆你俩在一起得了。”
小路却是穷追不舍:“你别打岔,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看门的二喜?”
这一回雾昆没说话,似乎是承认了。
叶葆珍正在想看门的二喜是谁,就听雾昆尖叫一声道:“你干嘛打我?”
接着便是小路怒气冲冲的声音:“我打你是轻的,你个吃锅看盆的没良心的小渣渣,人家守正待你那般好,你居然敢喜欢别人,你将人家的一片真心往哪搁?我今儿不打你,你都不知道醋从哪酸盐从哪咸。”
这小路还没说完,叶葆珍就听见“噗”“噗”两下拳头着肉的声音,她眉头微皱,一个起跳就冲了出去,一手扯住一个,把两个纠缠在一起互相用拳头砸对方的鼻子眼睛的疯狂女子拉开了三尺宽的距离。
雾昆一得了自由,就冲着小路大喊道:“你居然为了个男人动手打我?亏你之前还说要和我做姐妹呢?你知不知道,男儿如衣服,姐妹如手足啊?哪有为了衣服打手足的?”
叶葆珍不待小路回嘴就喝止雾昆:“你说啥呢?跟谁学的这些歪理”
小路揉揉眼眶,十分不忿地道:“什么男儿如衣服,你说的那都是不入时的乡下人的陈年老规矩,我们京城人早就不这么讲啦,我们京城女儿把男儿都当宝贝一样。”
雾昆继续呲牙:“你愿意把男儿当宝贝就当呀,谁拦着你了?”
小路一指雾昆,气愤愤地道:“你,你拦着我了。”
雾昆冲小路做了个鬼脸,回击道:“我怎么拦着你了?”
小路:“你把人家守正当衣服。”
“那碍着你什么事啊?”
“我看不惯。”
“你看不惯,你就娶他啊,我不准你娶他吗?你就冲我发火。”
“可他喜欢的人是你。”
“所以呢,你是要怎么样,强迫我娶他是吗?啥年头了还兴强娶强卖啊,你们京城人也忒霸道了点吧?”
“你要是不招惹人家,我能强迫你?”
叶葆珍听得好笑,又见正房门前秦小姐披散着头发出来看热闹,便冲这两个低喝一声道:“行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的,让人家秦小姐听见了笑话,你俩都跟我进房来。”
安清今儿上午有些迷糊,但他想着还要靠这个差事给自己谋个长久的生计,不能松懈,仍是坚持着校书,天到巳正的时候,已经校了三页。他正准备写第四页,齐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