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套从家里带来的夜行衣穿在身上,把周身收拾得紧扎利落,带上宝刀袖箭飞镖飞蝗石,再往脸上罩了块黑色绣花罗帕,叶葆珍就迈步出了门,她心里头有事,步子就走得急,不消片刻就奔到了大门口,雾昆牵着马在大门口等候,她接过马缰绳边嘱咐雾昆好生守在院子里,边飞身上马出门。
守门的两个老兵问她干嘛去,她马速不减,随口道了句:“去太液池”,老兵在背后咕哝:“这么晚了,去太液池干嘛?八成是去欢楼。”
她听到欢楼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奔出了十来丈远,自然也就没有冲回去找老兵麻烦的道理,当下一夹马腹,继续往前飞驰,才驰出半里地,就见前面大路上跑来三匹马。
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忽地飞来三匹马,叶葆珍本能地警惕起来,一勒马缰绳,打量来人。却见三匹马上都是男儿,居中的马匹上坐了两个人,她瞧了眼坐在前面的男子,十分面生,便往两边看去,这一看不由得暗叫不妙,这左边马匹上的男子锦袍玉带,高挑健朗,唇红齿白,却不是那日所见到的向绣又是谁?
那向绣自然也看到了她,热情地向她打招呼:“叶小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啦。”
叶葆珍一边无奈地颔首,一边把马匹往旁边带,想要让对方径直打马过去,哪知那中间马匹上后面坐着的男儿忽然道:“叶小姐,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这声音是莲房?叶葆珍猛然看向那中间马匹,问道:“是莲房吗?”
莲房快要哭出来了:“是我,叶小姐是我。”
叶葆珍很有些疑惑,“莲房你怎么跟这位公子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莲房激动得嗓音变调:“叶小姐你不知道,那些人好凶,把我装麻袋里了,我快吓死了,要不是这三位公子,呜呜,我,我就要被扛走了,公子们好厉害,打得那些人落花流水。”
叶葆珍听懂了,却仍旧不明白救莲房的人究竟是谁?她刚要开口询问,便听那向绣笑道:“叶小姐,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叶小姐还是带我们去修书处坐下来说吧。”
去修书处坐下来说?叶葆珍有些不大乐意,然而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莲房的救命恩人,她不得不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三位了,三位请随我来。”
把人带到哪里坐着呢?叶葆珍想了想,大堂和第一进正房都不合适,去她的西跨院更不合适,去安公子处,也不合适,虽然莲房是安公子的人,但另两个男子来路不明而且看上去身负武功,似乎不好直接往公子们的住处带,想了想,她便把人往第二进正房让。这里是她和顾琛、岳昉、秦史二女日常抄书的地方,今日岳昉未回、顾琛不在,秦史二女此刻多半也都回跨院休息了,此地是个僻静所在,用来会生客正合适。
然而一步跨进来,她才知道她的选择是错误的,房子中有人,秦史两位都在,二人看她带这几个男子进来,就一起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避出去,她连忙阻止:“几位公子坐坐就走的,你们两个请继续忙。”
秦史二人看了她身后的向绣几个一眼,立刻笑呵呵地道:“我们也没什么要忙的,各位公子请坐。”
史小姐说着还把小偏厅的椅子搬了一把过来放在正中间,对向绣旁边的那个男子道:“公子请坐,公子可要喝茶?”
秦小姐如法炮制,去搬了第二把过来,让给了莲房身边的那个男子,并且伸手做了个极其优雅的请的手势:“公子贵足踏贱地,修书处蓬荜生辉。”
叶葆珍只想扶额,根本不知道人家两个是干什么,居然就这般殷勤,这秦史两个,最近是有多无聊啊。
那两个公子全都坐下了下来,秦史两个复又奔了回去,给自己搬坐位。
房子正中只剩下向绣和莲房还在站着,叶葆珍看这情况,就觉得头大,莲房刚受过惊吓,她不能支使莲房去搬座位,当下只得对向绣道:“向公子少待,我这就去给你搬张椅子来。”
向绣似乎就等着她这么说,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美目中秋光盈盈,一张俊颜里全都是期待的神情,叶葆珍一咬牙扭头去搬椅子,又觉得只搬一张似乎自己跟这位向公子有什么似的,好在她力气够大,索性一手一把。
将两把椅子提到客厅的时候,秦小姐和史小姐也各自拖了把椅子走了过来,两个女儿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约而同地把椅子放在了两个陌生公子的对侧,而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叶葆珍就只能把两把椅子一侧放一把了,她若是并肩放就显得太有私心了。
放好之后,她冲向绣和莲房道:“向公子,莲房,你们俩先坐,我再去搬一把。”
向绣闻言并不推脱,大大方方地道了声谢:“有劳叶小姐了,叶小姐果然懂得体贴男儿。”
这话是夸她吗?叶葆珍没敢接茬,飞也似地往她和岳昉所坐的书案处又搬了把椅子过来,然而等她回来却发现,向绣和那两个陌生男儿并肩坐着,莲房仍旧站着,秦小姐上首边的椅子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