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有话但请吩咐,孩儿听着就是。”
多少会些武功的蒋氏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性格,话说得极其直率:“清儿,我和你母亲知道你去大理寺闹和离的事了,我们不同意。”
母父不同意,这是安清意料之中的,但是为何不同意呢?安清冷声问道:“敢问父亲,您和母亲为何不同意?”
蒋氏看着他,话说得一点都不避讳:“清儿,你祖母老了,你母亲和你姨母又都只会喝茶看书听曲子,在朝中根本没有实权,你妹妹还小,阿琪也只是个武将,我们家离不得你岳母的帮衬。”
安清知道蒋氏的话是事实,他母亲和他姨母虽然是将门之后国公之女,但两个都是文不成武不就,,从出生起就过着安富尊荣快乐逍遥的日子,如今两个都已是四十多岁奔五十岁的人了,却从不曾为朝廷出过一文钱的力,做的官也是朝廷看在皇后面子上给的虚职,若不是下一代女儿中出了个上战场杀敌建功的安琪,怕是安家的没落就指日可待了。
虽然如此,安清仍旧想要驳一下蒋氏,“父亲这话,孩儿不敢同意,我们家自有哥哥照应,其余的亲戚帮衬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母亲和父亲莫要颠倒了轻重。”他说着看了一眼端坐着倾听他们谈话的富氏。
富氏比蒋氏大了几岁,单论容貌在安清母亲的一众夫侍中算是最好的,但不知是出身不够高的缘故还是性情本就淡泊的缘故,在他母亲的夫侍中是最不会争宠的,好在富氏运气不错,生了个极为出色的儿子,儿子做了太女君,富氏就晋了平夫,儿子做了皇后又生了皇子,富氏也跟着被朝廷封为三品淑人。只是富氏大概是被蒋氏凌厉的手段给吓破了胆,这些年在蒋氏跟前都不大敢说话,更遑论提不同的意见了。
此刻富氏见安清看了过来,就冲他浅浅地笑了笑,笑容是认命者才有的平和。
蒋氏见状就笑了,他本来就生得俊美,又保养得好,虽已是三十七八岁了,仍瞧着像是二十几岁一般,笑起来越发显得开朗贵气,然而若是留心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尾和唇角都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诮。安清最瞧不得他这副明面上大方亲切暗地里高高在上的模样,收着怒意问道:“父亲笑什么?孩儿说错了不成?哥哥是正宫皇后,与圣上青梅竹马,膝下又养着大公主,哥哥在圣上心中何等有份量,罩个母家还罩不住吗?”
蒋氏听了唇角上的讥诮之意更明显了些,看向余氏道:“妹夫你说说,清儿这话是不是太过天真了些?”
余氏笑着接话:“清儿还年轻嘛,当年在家里的时候又养得娇了些,有些道理悟不明白,也是有的,姐夫细细讲给他听也就是了。”
安清勾唇一笑,双眼盯着蒋氏看,却并不开口,他倒想知道堂堂的安国公府居然要靠姻亲照应,身为安家如今的当家主夫,蒋氏怎么给他细细讲道理。
蒋氏被他瞧得有些受不住,端起坐榻旁高几上的刻有长寿花纹的纯金小碗饮了一口枸杞燕窝汤,方才徐徐地道:“你皇后哥哥只能照应大事,可是过日子十成有九成都是小事,为了这些小事我们天天去求皇后不成?自家有个信得过的得力亲戚,小事不用跟皇后张口,亲戚就给办理了,这可不是再好不过?”
安清听到此处就觉得有必要刨根究底地问上一问,他知道楚安两家结亲是一件对彼此都有利的事,但他并不知道岳母楚昀究竟对安家有何帮助,既要与楚宙和离,他就必须弄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他抬眼看着蒋氏,询问道:“听父亲这语气,我岳母给咱们家出了不少力,我竟全然不知道,父亲且说一两件,也让孩儿长长见识。”
蒋氏鼻子里笑了一声,神情中的嘲讽之意已经明显得遮不住了,“你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尚书府的少正君,每日里弹琴养花就行了,哪里需要操心这些俗事?这些寒碜事,你不问我也懒得跟你说,你既问起,我索性也让你懂得家道艰难,以后在妻家才晓得尊妻敬上的道理。”
安清心头冷笑,给自己讲道理,不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是为了让自己回去后做个尊妻敬上的好夫郎,这算盘打得倒是如意,只是自己凭什么听他的?
蒋氏又饮了一口燕窝汤,这才缓缓地给他讲述:“譬如你常叔叔的妹妹,没什么能力,又想升官,这种事去找你哥哥,自然是不行的,圣上再宠你哥哥,也不会给他的庶父妹妹升官进职,可对你岳母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再譬如你大姑母,原本在光禄寺做寺丞,嫌光禄寺差事繁重,求你母亲给她调换个差事,你母亲哪有法子啊,托了你岳翁两日就办好了,你大姑母眼下已经吃了两年的通事舍人的俸禄了。”
安清听了就觉得好笑,常叔叔的妹妹是什么情形他不知道,但他听楚宙说过,光禄寺向来号称种菜衙门,寺里人多事少,官员们经常以灌园种菜消遣时光,这样的地方都能算是苦差事吗?不过是蒋氏的大妹妹蒋苓只想拿俸禄不想干活,就缠着岳母楚昀给她安排了通事舍人的差事罢了。楚宙就是通事舍人,他对于通事舍人十分了解。这个职位没有定员,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