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差役都屏气凝神背挺腰直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安清三个也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立在堂中,耐心等侯楚宙的到来。
楚宙还没来,堂上的冯兆雪就先发问了:“安公子为何想要和离呢?”
安清闻言暗暗思索,上回叶大人审案子可没问他为何想要和离,这冯大人是心血来潮随口问问呢,还是会认真考虑他的处境呢?无论是哪种,在大堂之上,他似乎都不能不答。
“大人”,他实话实说,“侍身妻主楚宙喜新厌旧,但凡有新人进门,就再看不上旧人,侍身虽是正室,但已嫁于她多年,早就失了她的欢心。她自纳了侧夫水公子就常给侍身脸色看,凡侍身与楚公子起冲突,她不论是非曲直一概偏袒水公子。今年纳了水公子身边的两个侍儿之后,更是把侍身看得一文不值。中秋节举家团圆之日,她竟然纵容两个侍儿乘侍身的车子去柔仪观斋戒,把侍人一个人晾在修书处不让人接侍身回家过节。侍身在修书处不幸染恙,她不予理会不遣人问候,还听信谗言,赶去医馆大闹了一场,掌掴侍儿莲房,辱骂侍身是水性杨花的出墙荡夫。大人请想,这样冷酷无情的人,侍身如何奉她为妻主?这样冷冰冰的日子,侍身如何过得?侍身左思右想,宁可一人孤苦伶仃,也不愿继续在楚家受气,求大人为侍身做主!”
冯兆雪听了两道弯月般的眉毛就皱出了尖峰,语带同情地问他道:“楚小姐共有多少个侧室?”
安清点头:“如今在府上的是九个,之前有个欢楼男儿,被岳翁遣出去了。”
冯兆雪听了秀丽的脸颊上便显出不忍之色,却又继续问道:“公子最后一次服侍楚小姐是什么时候?”
这涉及到闺房私事了,安清微微着恼也有些害羞,敛了眼眸没有回话。妻主偏宠侧室冷落元配,在姚天实在是常见不过的事,朝廷不会因了这个允准男儿和离,他把和楚宙私下相处的情形全都讲出来,于事无益于己有损。
那冯兆雪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等了一会儿就轻叹了口气以饱含怜惜的语气道:“这么说来,公子已经被冷落多年了。”
对方的语气中并无窥私轻薄之意,安清心头的不快消了些,轻轻点了点头,却听那冯兆雪继续问道:“公子是真心想要和离呢,还是想让楚小姐幡然悔悟以后善待公子呢?”
这个就不能不答了,安清抬起头来,坚定地答道:“回大人,侍身真心想要和离。无论楚宙悔不悔悟,侍身都不想与她继续做妻夫了。”
他话刚说完,大堂外面便有个男子语气刻薄地道:“哎哟,奴家跟妻主说正君心里恋着别人了,妻主还不信,您听听他说的话,一心想跟您和离,也就您心软舍不得正君罢了,正君可是心里完完全全没了您呢。”
安清蹙眉,这男子声音听起来像是水公子那个叫友瑟的侍儿,只是这是大理寺正堂,楚宙便是被传宣而来,这友瑟也没有道理跟着来的。
堂上的冯兆雪一拍惊堂木:“何人在堂下喧哗?”
一身红色华服气质高贵朗润的楚宙带着四个锦衣婢女两个纱衣侍儿迈步进来了,冲冯兆雪一拱手:“楚宙到堂。”
安清瞧着楚宙那双干净白皙的手被两个轻佻浅薄的侍儿一边握住一个,心里头就觉得跟吃了苍蝇似地膈应。
审理在楚宙到来之后明显快了起来,冯兆雪态度温和地问了楚宙三个问题,每个问题都似乎无足轻重,听起来像是拉家常,可是合在一起,似乎又有着明确的指向,“楚小姐家中有九个侧室,对吗?楚小姐眼下更爱这两位侧室而不是安公子,对吗?离开安公子,楚小姐并不会痛苦难耐生不如死,对吗?”
意识到冯兆雪想要做什么的安清手心里捏了把汗。
楚宙肯定也意识到了,那张矜持明丽的脸上写满了狐疑,可这三个问题一个是事实,一个关乎那两个侍儿,一个关乎她本人的面子,哪一个都不好否认,片刻后,楚宙点了头。
而后便听冯兆雪轻咳了一声道:“楚小姐夫侍众多,安公子既已非楚小姐心爱之人,他想要和离给楚小姐心爱之人让路,本官以为此情可悯此心可嘉,楚小姐应当听从,本官也当予以支持。”
楚宙一听就急了,“大人,自古以来只有女子休弃男子的,哪有男子自行和离的?他虽已非我心头好,可我念着旧情,仍旧想在家中给他留上一双筷子,并不想与他和离。”
冯兆雪还没接话,齐苗就冷笑道:“留上双筷子,楚小姐说得好宽厚,好像我们阿清只能靠你养着似的,且不说阿清嫁妆丰厚,每月都有进项,便是如今在修书处当差,也有俸禄可拿,哪里用得着你来供养?”
谢公子也跟着嘲讽道:“你冷落阿清四五年了,这会子装什么深情妻主呢?”
齐谢两个一开口,楚宙身后的婢女得秀就阴阳怪气地道:“哎哟我当是哪位,原来是齐公子,你喊什么喊,今个儿坐堂的可不是叶大人。”
那冯兆雪却是不管得秀怎么说,只看着楚宙道:“这么说安公子是不缺银钱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