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葆珍瞧着坐在姐姐、姐夫跟前的安公子,心里头真是哪哪都是满足。许是今个儿要喜庆的缘故,安清的妆容比平时要浓一些,却又与那日在不知名的园子里给她弹琴唱歌时候的桃花妆不同,那日是私下相处的风情,妖娆魅惑,今日是正式场合的美貌,明艳动人。
明媚大方却又不凌厉张扬,仿佛是盛夏的阳光糅合了三秋的月色,又仿佛是高山上晶莹的冰雪融汇了平野上静美的湖泊,更仿佛是慷慨激昂的出塞曲加入了温和细腻的闺阁语。
叶葆珍越瞧越爱,她这两晚都有悄悄地看宠夫宝典,把中间那部分翻来覆去地看了三四遍,想到今晚便可与安公子共探胜境,激动地只想大喊大叫,奈何姐姐姐夫在上,她这满溢的激动不能流露分毫。
安清感知到叶葆珍落在自己脸颊上脖子上的火辣视线,心里头却不敢起半丝旖旎,叶家的家主、叶小姐的姐姐叶世珍正在训话呢,他这个即将进入叶家的人,怎么着也得拿出十二分的恭敬来聆听才是。
叶世珍用不甚标准的京城话告诉安清今日不用学家规了,脸上的表情也还算和蔼:“我们叶家的家规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不过这回来我和你姐夫都没有带家规,新嫁夫郎学家规这一项,等过年你们两个回蕉州办婚礼,再让你姐夫给你补上。眼下我只讲两点。”
安清微微松了口气,坐得更加端正了些,“请姐姐吩咐,安清一定遵守无误。”
叶葆珍却紧张起来,她想起前两日姐姐跟她讲安公子不够贤惠温顺的情形来,生怕姐姐说第一要贤惠第二要温顺,为了不让安公子受到伤害,她抢在姐姐之前发言了:“姐姐,咱们还要赶去礼部呢,您有什么话回头跟我讲,我再转给清儿。”
安清微有些诧异,不知道叶葆珍为什么拦着叶家主不让她讲话,他没听说叶家主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啊,难道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叶世珍白了妹妹一眼,“大喜的日子,你怕个么子?我就是给安清讲,你们两个要相亲相爱,早生贵女。”
哎?不是自己担心的这样啊?叶葆珍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她飞速地分析了下,反问姐姐道:“你不是说要讲两点吗?”
叶世珍笑得像个山上的狐狸:“你们两个要相亲相爱,我和你姐夫祝愿你们两个早生贵女,这难道不是两句话吗?”
好像是这样,看来是自己把姐姐想得太坏了,叶葆珍微有些愧疚,转念之间又想起那部宠夫宝典的最后一部分上面说姚天向来是男多女少,每出生两到三个男孩子,才有一个女孩子问世,便立马冲着姐姐道:“也不一定非要生女儿啊,我和清儿生个儿子也挺好,便是生不了,也没什么,两个人过一辈子,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她这话刚一说完,坐在叶世珍旁边的昭庆长皇子就捂嘴笑了起来,叶世珍更是目瞪口呆,安清赶忙站了起来:“谢谢姐姐姐夫的祝福,但愿如姐姐吉言。葆珍孩子气了些,姐姐姐夫莫放在心上。”
叶世珍听了,脸上的表情这才又恢复了正常,看着叶葆珍,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以后是有夫郎的人了,说话做事都要掂量掂量。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要学会把握。夫郎和将来的孩子是你的堡垒,也是你的责任,你要保护他们,为他们遮风挡雨,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只凭冲动行事。”
·叶葆珍听得心头一颤,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
安清看在眼里,心里头对这位姐姐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对自己将来的日子更加有信心了些。所谓“要嫁妻主,先看岳母”,妻姐能说出这样有担当负责任的话来,妹妹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昭庆长皇子在旁边道:“天色确实不早了,你们去礼部吧,我等你们回来用膳。”
叶世珍点点头,却又对着昭庆长皇子嘱咐道:“中午让馆里的厨娘做两道京城菜,上回安清来,都是咱们的厨娘做的蕉州菜,失礼得很。”
昭庆长皇子含笑答道:“已经吩咐过了,妻主放心吧。”
安清听了,暗道自己所料不错,那日做菜的厨娘,果然是叶家主带过来的,那日时间仓促所学有限,今个儿得多学两道。
鸿胪寺客馆距离礼部不远,叶家姐妹骑马,安清乘车,不多一会儿就到达了礼部的司吉大堂。
这是凰朝在修改户婚法的时候制定的新规,以往男儿们进入女家,只需家主在家籍上添上个名字,再派人去趟官府报备即可,如此一来,别说男儿有可能被人蒙骗成婚,便是女儿家也有可能被家中的母姐逼迫迎娶不爱之人。新规却要求成亲的男子和女子在官府指定的司吉大堂中,经由官府询问,再共同签字入籍。倘无男儿亲口应允和亲自签字画押,这婚事便算非法,男儿可以随时取消婚约或是离开女子家。
安清出嫁楚家的时候,尚没有这条规矩,此刻到达司吉大堂,只觉一切都新颖有趣。
或许是用来做吉事的缘故,司吉大堂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