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四刻,安清打开衣裳包,把身上的正红色云锦华服换了下来,改穿杏红色暗绣仙鹤乘云的织金外袍,毕竟今日只是宴客,正红色华服还是留到蕉州举行婚礼时再穿比较合适。
申时五刻,安清用昭庆长皇子送来的膏脂水粉补了补妆,叶葆珍也重新洗了脸,并由着安清在她脸上匀了层脂粉。
申时六刻,安清和叶葆珍两个在蕉州督抚叶世珍和昭庆长皇子的陪同下,出发前往凰朝京城最大的酒楼、位于平康坊的白鹤飞来。
申时末一行人到达白鹤飞来,老板娘子迎上前来道恭喜,叶世珍笑呵呵地掏出了个赏封,老板娘子欢天喜地地接了,又邀功道:“小店午时一过就没再别接待别的客人,上下五层全按照喜宴的标准给督抚重新布置过了。”
安清在旁听得吃惊,他原以为他们只是占用白鹤飞来的一层或者两层,没想到叶家主直接包了整个酒楼,这怕是要不少银子,银子还是其次,今日不知能来几桌客人,若是上上下下都空空荡荡,倒真是有些尴尬。
他正想着,叶世珍已经携了昭庆长皇子的手迈步进入了一楼大厅,安清连忙与叶葆珍并肩走进来。
进来后,他环视了下大厅,见厅中并没有彩锻红绸之类的装饰,与平常看起来差别不大,但原本用来表演百戏的台子上,放了张绘有孔雀和舞图案的老红木大屏风,屏风前摆了张套着鸾凤和鸣的红缎案罩的老红木条案,条案上铺了张瑞蝶恋花的洒金红纸,红纸旁放了个刻有缠枝葫芦的朱漆方盒。书案旁边站了两个叶氏家仆,一女一男,这两人安清之前都不认识,此刻见了他,都向他行礼:“奴才恭喜二小姐和二少正君。”
安清有点呆滞,按说叶家仆婢向他初次行礼,他应该给个赏,可他之前不知道她们会在这里,今个儿出来的时候他也没准备赏封,一时间有些尴尬,好在叶葆珍在旁边插话道:“你两个回去找我领赏。”
两个家仆听了,立刻就喜上眉梢了,“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少正君。”
叶世珍吩咐完老板娘子,站在台子前把他们几个简单地做了分工:“男客往二楼安排,女客都在一楼,安清和你姐夫去楼上做主人,我和葆珍在楼下做主人,等人到齐了,我带着葆珍楼下楼上逐席敬酒。”
安清点点头,又问叶家主道:“我和姐夫是坐一起呢,还是分开?”
叶世珍答得简洁明了:“看来的客人多少,人多你俩就分开,人少,你俩坐一席就行。”
这个任务不是很难,安清随着昭庆长皇子上楼去了。
叶葆珍依依不舍地目送安公子上去,瞧着安公子扶梯而行的倩影,只觉魂魄都不是自己的,叶世珍好笑地看看妹妹:“你给姐姐我专心一点,今日来的客人,你心中要有个数,回头人家家里有事情,你要礼尚往来。”
唉?自己的任务这么重吗?叶葆珍有些吃不消,指指负责收礼金的叶家主管和昭庆长皇子的贴身侍儿,“姐姐,他们两个收礼金的时候难道不记人家的名字吗?”
不记名字,干嘛在桌子上摆放洒金红纸和笔砚?
叶世珍横了她一眼:“纸上记了名字,你也需自己留心。你不用心看,哪里能够晓得谁是真心来祝贺的,谁是来凑热闹的,谁是来敷衍一下的,谁是自己不情愿被别人迫着来的?”
原来姐姐是让自己看这些,叶葆珍虚心起来,“姐你放心吧,我会留意的。”
最先到来的是岳昉、顾琛和秦史二女,四个人一进来就叽叽喳喳地喊:“我们四个先来打前站,楚大人和大队人马随后就到。”
叶葆珍上前拍了拍两个好友的肩膀:“你们是最先到的,待会儿多喝两杯。”又冲秦史二女笑着道:“小秦秦、小史史,你俩能来我太开心了。”
秦史二女笑着道了声恭喜,便一起去台子上交礼金,片刻后,叶葆珍就听得姐姐的主管小声报数:“秦小姐六两,史小姐六两。”
叶葆珍暗道,秦史两个与自己一样,每月俸银就九两银子,拿六两出来做礼金,真不算少了,这样的喜宴每个月有那么两三个,自己就要入不敷出了。
她正想着,便见岳昉和顾琛两个联袂向台子走去,须臾后,主管报道:“岳小姐六两,顾小姐六两。”她听了好生疑惑,岳昉和顾琛明明已经给过礼金了,为何又给一遍呢?
岳昉显然知道她的疑惑,给过礼金就跑了回来,搂着叶葆珍的肩膀小声道:“朝廷对礼金有规定,即便是亲戚同宗至交好友,礼金也不得超过三十六两。”
叶葆珍眨眨眼,这也就是说以后遇到关系好的,她还得明礼暗礼给两遍?这怕是要喝西北风。岳昉小声道:“担什么心啊,肯这样做的,要么是送礼的,要么就是真的亲朋。”
叶葆珍点点头,真的亲朋倒也没有多少个,还好,还好。
岳昉几个都是小年轻,在靠近门口的席面上坐了。
接着来的是大理寺卿叶衡和她的正君,叶世珍一见叶衡进来就拉着叶葆珍小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