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苗果然很生气,他一听安清说完,就气得站了起来,水色云锦的袖子在老红木书案上狠狠一拂,把桌角上放的一个越州瓷笔洗,啪地一下子扫到地上,笔洗砸了个粉碎,声响惊人。谢公子和远处坐着的周恒都吓了一跳,两个全都向着齐苗和安清看了过来,纷纷询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安清冲谢公子和周恒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事,谢公子和周恒见到安清的手势,这才不再往这边走了,但两个也都没有再继续干活,全都停下了手头的差事,支棱着耳朵听安清和齐苗对话。
“我知道雾昆这样做很不好,阿珍说她会好生骂雾昆一顿。至于以后的事,阿珍愿意出银子赔付守正,二百两、三百两都使的,守正有了银钱傍身,往后总能是再寻觅个如意妻主的。”
安清在成亲之后,对着叶葆珍是喊妻主,在齐苗和谢公子面前,却是称叶葆珍为阿珍。
齐苗一摆手,小脸涨成绛紫色,“我不是气雾昆,雾昆自然该死,她一个给人作婢女的,已经娶了正室,还想着再娶一个能干贤惠的做侧室,真是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我气的是守正。”
齐苗说着话就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在正中间的空地上掐着腰踱步,“明明说的是人家二选一他认赌服输,都服过输了,现在又跑过去偷偷摸摸地同人在一起,这哪里还有认赌服输的意思?把我们叶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安清吐了口气,他也觉得守正之前说得那么光明正大,让他当时都无话可说,现在居然跑过来悄悄地同雾昆在一起,这行事着实让人无语。
齐苗继续气呼呼地道:“如果雾昆是个什么样子的达官贵人青年才俊也就罢了,不过就是一个婢女,人长得也不算很好看,值得他这么样子吗?”
安清撇撇唇角,他也觉得雾昆没什么过人之处,不过他要是赞同齐苗,只会让齐苗更加火冒三丈,当下保持沉默。
齐苗却又设想了更加糟糕的情形,“现下是那个正房二喜还不知道,若是人家知道了,堵着门来骂他,岂不是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安清想了想,那个二喜有些泼辣的,没准真地敢去堵着守正骂他勾引别人的妻主。
齐苗看安清不说话,便明白安清是赞同自己的,他越发气愤了,怒声道:“正夫哥哥给他物色了好几个家世极好的女子,他都看不上,我还以为他要选一个能够去做正室的,正在想着要帮他挑一个读书上进的年轻女儿,赔些妆奁让他去做正室,他倒好赖上这一个,他就不走了,一棵树上吊死!这传出去我的侍儿连个婢女的正室都做不了,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不说别的,以后别人提起我来都要笑死我了!”
这话真的非常有道理,安清几乎无话可说,只好继续赔不是:“不管怎么说也是雾昆的错,她已经娶了夫郎,还这么着,是她这个人做事儿没有头脑,没有分寸,我替阿珍向你赔不是。可是守正那边,你就别再怪他了,年轻的男儿嘛,被感情冲昏了头也是有的。”
虽然昨晚叶葆珍就已经预料到齐苗不会同意让守正给雾昆做侧室的,但安清今个儿早上想了一下,觉得守正同雾昆终究算是两情相悦,名分上委屈些,也不是不能过日子,他心里头还是想替守正争取一下嫁给雾昆的可能。毕竟对于一个男儿来说,能够嫁给一个合情合意的女子,比什么荣华富贵都要重要。
齐苗提高了声音反驳安清道:“也是有的,我就得依着他了呀?我跟你说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能同意。”
齐苗的声音太高了些,在这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谢公子扭过头来,好声好气地提醒齐苗道:“你不同意还能怎么着呀?人家都已经在一起了。”
齐苗一甩胳膊,冲着谢公子把火撒了过去,“在一起也得把他们俩分开,我不能我丢人,也连带着叶家丢人。我要么把守正塞到一个世家豪门做侧室,要么给他物色个聪明上进的女儿,让他给人家做正室,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我是绝对不能够同意让守正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跟着雾昆的。”
齐苗这话说得很坚决,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可是安清还是想再替守正争取一下,他软声劝齐苗道:“这也不能叫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呀,如果守正一定乐意跟着雾昆的话,那我必然做主,让雾昆敲锣打鼓备酒置宴迎娶守正。”
齐苗断然拒绝,“行了,阿清,你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再敲锣打鼓备酒置宴,守正他还是个侧室。如果他是给一个大家小姐做侧室也就罢了,给一个婢女做侧室还是上赶着去的,我怎么跟我家阿衡交待,这话能说的出口吗?他还是跟了我几年的侍儿,我平时出门必带着他的,差不多的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侍儿,好,回头一看,给你家雾昆做了侧室,人家还不把我踩到脚底下呀?这话你别再提了,打死我也不能够同意的,我这就让人去把守正给看起来!”
安清有些吃惊。他之前想过齐苗会不同意,但是他没想到齐苗把事情说得如此地难以接受,他想起之前齐苗喜欢林瑶的时候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