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到了,兵卒们拉动转盘,沉重的吱呀声响起,城门就在众人的注目下一点点打开了。
马车再次移动,终于要出城了,许有仪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囤积了一天一夜的困意终于爆发,潮水般一阵阵淹没她的意识。
迷迷糊糊中,许有仪觉得马车似乎调转了方向。她一下子清醒了,连忙打开车帘。
城门已然洞开,却无人通行。城门守卫及附近的百姓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城门外,一队队全甲军士肃然而立,飞扬的军旗上,赫然写着一个“李”字,军旗下方,队列最前面,一个发须花白的中年将领不怒自威策马而立。
一传令官样的小将策马而出,于城门正中停下,举着令旗高声通报,
“边城封城,严禁进出,当即生效!”
果然出不去了。
许有仪这许久的心慌终于落到实处,意外的没有觉得可惜遗憾,反而有种第二个靴子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正如此刻,她没有想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出,什么时候能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是躲车里不出去,还是赶快出去随着众人跪下?
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对下跪这事她有抵触,但也有心理准备,可现在下去,会不会太突兀,有点晚?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有人敲了车厢。
这是来催了?许有仪一凛,连忙掀帘出去。倒把外面的明月唬的连忙后退。
“公子被李将军叫去了,临走前吩咐我送姑娘先回去。”他低头行礼。
许有仪往城门望去,果然见穆无忧正与中年将军面对面交谈,城门口已被肃清,之前下跪的百姓都离开了。
看来不用跪了。
许有仪又钻回马车,不一会儿,就又躺回了后院的大床。
之前她心烦意乱睡都睡不好,如今确定走不了了,反而有了种水来将挡的踏实感,心情放松之下,困意如山压来。
睡吧睡吧,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着,就算下一刻砍头,她这一刻也先睡饱了再说。
可还没闭眼,就被一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睡下了?”
来人衣着朴素,发上仅一根银簪装饰,却梳的整整齐齐不见一根乱发,面上皱纹横生却透着红润。
“刘妈?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许有仪被人吵醒的怒气瞬间没了,只是惊讶的问道。
这人是原主父母雇的老妈子,在原主小时候就负责照顾她的起居,与原主关系极为亲密,说是主仆,更似长辈。只是后来家里有事请辞了,若是有她陪着,原主估计不会在守孝期满后伤心离世。
“我再不来你这傻孩子就把自己逼死了。”刘妈抬手抹了眼泪,“老东家丧期三年时我还来看你,你说一切都好我竟当了真,还以为你终于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好日子,谁承想后来竟烧成那样,险些随了老东家……”
“你这傻孩子,刘妈看着你长大,一直当你是自家孩子,你怎么对我也藏着掖着?心里苦为何不对刘妈说?铺子赔钱就赔钱吧,租出去也能过活,只要你好好的,老东家怎会怪你?怎就愁成那样?”
刘妈说着就又抹了眼泪。
许有仪暗自叹气,在她看来原主确实绷得太紧,对自己要求太高。父母去世后就发誓要把小店经营好,殚心竭虑日夜操劳,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收益不仅没有翻番反而一直下降,在孝期将满之时甚至开始亏损。
原主一边思念父母一边痛恨自己无能,身边也没有开解的长辈闺蜜,终于在重重压力之下一病不起,这才有了猝死的许有仪穿越。
希望她下辈子幸福美满吧。
“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的。”许有仪不好多说,忙转移话题,“您不是在下乡下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的城?”
不是封城了吗?
“我昨天就来了,穆将军派人接的我,老东家不在了,亲朋也不在身边,我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刘妈一阵唏嘘,又忍不住疑惑,“你什么时候和穆将军订婚的?老东家也没说啊。”
“咳,这事说来话长……”许有仪尴尬一笑,只能再次转开话题,“刘妈吃饭了吗,早餐的包子好吃的很,马车上应该还有,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开门出去,却反被刘妈一把拉住,
“还吃什么饭啊,赶紧走!”刘妈拽着许有仪就往门外走,“寻常人家订了婚后就再不能见了,你年纪小不懂事,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可现在我来了,那就万万不能住在这里了,你和穆将军还未成婚,于理不合!”
许有仪无话可说,只能被刘妈拖着走。来到前院,明月正指挥侍卫们把马车上的东西一一归位,见到许有仪连忙躬身行礼,其他人也立刻停了手下动作,跟着行礼。
“姑娘要出去吗?可要属下安排马车?”
“要……还是不要?”许有仪小心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