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挥手,立刻有人摆好折叠桌椅,送上水袋点心,“来的匆忙,只有这些,大人见谅。”
冷君宇仰头灌了半壶,呵呵笑了,“是我最喜欢的酒,不愧是哥哥,总是那么细心。”
他似乎心情很好,招呼甲一一起吃,“哥哥自己春宵帐暖的,让你顶着冷风干这又脏又累的活,何必?不如以后跟着我吧,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甲一木着脸拒绝,“大人不是有了高进吗?我可以留他活命。”
“哥哥在边城,还真是无所不知,”冷君宇嗤笑,“留他干什么,知道的太多,杀了吧。”
甲一面色不变,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侍卫脱离队伍,蒙面往山下而去。
山下的喊杀声渐渐低了,冷君宇起身往下看去,突然绷紧了脸,“这不是说好的数目!”
甲一波澜不惊,“公子说,大人行事过于猖狂,多出的数目,权当惩戒。”
冷君宇面色变换,突然大笑一声,“好好好!”
“不过,公子对此也有安排。”甲一拿出一个钥匙放在桌子上,同时,侍卫从树林中推出一个大号的囚车,里面都是些衣衫褴褛的乞儿,狗儿就在其中,神色麻木。
“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用过就扔的玩意儿,亏得你们还费力送过来。”冷君宇看都不看。
“人已经送到了,收或不收,大人随意吧。”甲一垂手站立,显然没有收回钥匙的想法。
冷君宇嗤笑一声,翻身上马,刚要离开,却听得甲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子有一句话要属下带给大人,‘黑龙卫不是好地方,望大人慎之思之,回头是岸。’。”
冷君宇突然怒了,他翻身下马,一脚踹翻桌椅点心,猛挥鞭子啪的一声抽在甲一脚前,
“成王败寇,赢家通吃,这是他教我的!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脸让我回头是岸?他这些天做了什么,真当我猜不出来?你家的那位未来夫人,知道自己的好夫君都做了什么吗?”
“请大人慎言。”甲一冷了脸。
“放心,我不会说的,这边城被我那好哥哥看得滴水不漏,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我自然慎言。”冷君宇翻身上马,“我也有一句话要你带给他,‘我在京城等他,这一次,一定要他的命!’。”
冷君宇策马离开,甲一等人也收拾了东西上马走人,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突然就只剩下装了狗儿等人的大号囚车。
囚车的木头比乞儿的大腿都粗,钥匙在一丈之外,如果没有人开门,等待他们的只有两条路,活活饿死,或者被路过的野兽吃掉。
“狗儿哥,我们会死吗?”一个满脸脏污的女孩问道。
“大概吧。”狗儿靠在栏杆上,双目无神,“你怕吗?”
女孩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石头,“我不想饿死,狗儿哥帮帮我好吗?”
狗儿接过石头,和锁链锁头对比了一下,无奈的垂下手。
太小了,别说锁链,就是锁头也砸不开。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个瘦弱的男孩茫然道。
“对那些贵人们来说,我们做什么都无所谓的。”狗儿漫不经心的把玩石头,把女孩拉到身边,“你确定现在要死吗?”
女孩点头,圆圆的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格外大,“我死了,哥哥可以不吃我吗?”
狗儿看了看周围蠢蠢欲动的乞儿,郑重保证,“不会,别人也不会。”
“我相信狗儿哥。”女孩安心的闭上眼。
狗儿举起石头,在她细小的脖子上来回比划,犹豫半晌,仍是下不了手。
远处突然传来狼嚎声。
孩子们缩成一团。
狗儿下定了决心,他把石头放在女孩脖子上,“下辈子不要做人了。”
破空声传来,狗儿手中的石头被瞬间打掉。
“谁!”狗儿的惊喜大过害怕。
“还不到你杀人的时候。”冷君宇牵着马于晨光中走来,最暗的时间已经过去,太阳正缓缓升起,“但如果跟着我,日后总是要杀人的。”
“请大人教我!”狗儿当即下跪,五体投地。
其他孩子也跟着在笼中跪倒一片。
冷君宇漠然的看着他们,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另一个孩子,一样的瘦小,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无处可去。
呵,冷君宇扯了嘴角,一刀砍断了囚笼上的铁链,“以后,叫我哥哥。”
暗处,有人影闪身离开,奔跑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一处开阔地,没多久,一只信鸽腾空而起。
天色破晓,明月来到中院,将信鸽带来的消息告知穆无忧。
穆无忧穿戴整齐,手里还提着包子豆浆,闻言只是轻笑,“终于猜到了?还不算太笨。那些孩子有阿宇带着也好,他一向擅长这个。都收拾好了吗?拖这么久了,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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