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义父。”这是九哥的声音,伴随着椅子拖地的声音。
“义父,画可以给我吗?”这是穆无忧的声音,他为什么没有起身!
“拿去吧。”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九夫人仍旧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说话,哪怕被仆妇捂住嘴拖走,面色苍白,仍旧动都不敢动一下。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许有仪等人更是一头雾水,她们什么都不清楚,只看到仆妇来了,这时候还有人不怀好意瞥了眼许有仪,可看到仆妇将九夫人捂着嘴拖走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面色惨白不亚于九夫人。
过了一会儿,周叔走过来,宣布开席,众人这才举了筷子,却没人下第一筷。
隐隐的,都在等许有仪动作。
许有仪只觉得怪异又荒唐,她随便挑了一道菜夹了,桌上众人这才仿佛活了一样,纷纷下筷。
这顿饭,许有仪吃的安静又诡异,想吃哪一道菜,眼神刚过去,手还没抬起来,立刻有侍女夹了放在她碗里,想喝什么汤,勺子还没举起来,就有人盛了不多不少一碗稳稳放她面前。
只要她想吃什么,其他人必不会同她抢,至于停筷等待,那更是家常便饭。
许有仪不觉得有什么骄傲,她只觉得煎熬。但她没有制止,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受着。
许有仪还记得之前同穆无忧说好的,能忍就忍,绝不掀桌子。
漫长的一顿饭终于吃完了,许有仪长出口气,抓着明月就问,“瑾瑜呢?”
一定是穆无忧做了什么,她需要知道。
明月却让许有仪先回去等,“公子被老爷叫走了。”
穆无忧正神色平淡跪在义父身前。
“刚刚退了同孙府的定亲,仓促之间再退亲,恐怕对府里名声不好。”
“瑾瑜觉得,多久后退亲为佳?”
“一年。”
义父坐在椅子上,与穆无忧对视。父子二人皆神色平平,语气淡淡,仿佛之前那封要许有仪去死的信不存在一样。
“也好。”义父点头,端茶送客,“你还有伤,好好养着吧。”
“义父也是。”穆无忧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等到穆无忧走远了,周叔这才凑近了义父,小声询问,“那天的刺客,真的是十一公子?”
“当然。”义父长出口气,靠在椅背上,“除了瑾瑜,还能是谁?”
“那,老爷为何不杀了他?”周叔面色狠厉起来。
“杀?为何要杀?”
“你看到他刚才的眼神了吗?他在威胁我,我若动他的人,他下一次一定会杀了我。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些害怕,”义父把自己颤抖的手放到周叔眼前,面上却只有狂喜,“这柄剑,我磨了十一年,终于出鞘了,我为何要杀他!”
“老周,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了,但瑾瑜不一样!他才18岁,谋略武功已不在我当年之下,甚至,更胜一筹!”义父抓住周叔的领子,一脸疯狂,“他是真正的天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天生的帅才,再加上我的辅助,他这一辈子,一定能走到比我更高的位置!”
“我怎么可能杀他!我开心还来不及,我怎么会杀他!”
周叔看着几近疯狂的义父,不知是何滋味。
他很早便跟着义父了,见证了他的一路辉煌。
义父这一生,几乎是顺风顺水的。
女人他不缺,谁不知道,白衣神剑李承志,偷走了大半京城贵女的心,只要他勾勾手,有的是女人自荐枕席,妩媚,冷艳,纯情等等应有尽有;
战功他不缺,打了几十年,义父从来都是压着北边在打,已经到了仅凭一柄李字帅旗,都能让对面闻风丧胆丢盔弃甲的程度。
这世上,唯一让义父求而不得的,只有权力,以及更多的权力。
义父,终究只是个横空出世的野小子,纵使天纵英才,也只是个毫无根基的野小子。
先皇爱才惜才,给了义父莫大荣耀,但先皇走的太早太突然,而今皇,差先皇太多。
义父的官位,到头了。
义父推开周叔,颤抖的手停在胸口,那里有一个伤口,距离心脏恰好一寸的距离,若是年轻时,这点伤口他半个月就能恢复大半,可如今,他老了,这一下,虽没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元气大伤。
“成大事者,当断情绝爱。”义父面上闪过阴狠,“瑾瑜还小,不懂这些,我来帮他。”
“叫老九来,老夫要送他一份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