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将灰白的研究所墙面染作通红。
在某一瞬间,火与砖墙如同红白相间的胶囊般分割出一条明显的界限,上头隐约浮现出字母与数字的组合——
APTX-4869。
场景转换。
白底的名单上,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名字如同索命厉鬼伸出扭曲拉长的手。
浑身撕裂般疼痛,身披白大褂的黑发男孩不断逃跑,却被一只巨大的手轻而易举的提起。
阴影之中谁的双眸如择人而噬的猛兽般透着血丝,指间刀锋流淌着鲜红。
看着奋力挣扎的孩童,有丝滑如小提琴般的女声用着无情却带着笑意的语调说着:“很遗憾,组织不需要无用之人。”
与男孩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孩如同局外人般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直至火舌舔舐身躯,剧痛。
病床上,左腕缠满绷带、右手背插着针挂盐水的瘦弱孩童——看上去像个男孩——从噩梦中惊醒。
他的双眸被纱布蒙住,睁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男孩平躺了一会儿,选择坐起身来,并不去在意梦境内容,而是用没扎着针的左手捂着胸口深呼吸,试图平复心跳。
噩梦残留的火焰依旧在脑海之中炙烤,大脑像被晃匀的浆糊,压迫神经的难受。
病号服松松垮垮的耷拉着,指尖触碰及肩的银色碎发,男孩稍稍比划了一下,计算着该剪到多短比较合适。
咔哒一声,指针跳动到了凌晨三点半。
男孩动作停顿,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堵平平无奇的墙,墙上挂着一面普普通通的机械时钟。
但这画面只坚持了几秒。
厚实的眼罩所营造的黑暗仿佛孕育着无数妖魔鬼怪,如倒数计时般呈现在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研究员与实验体的咒骂及恸哭、家人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取代了墙壁,纷繁杂乱的信息一股脑儿往大脑中钻。
无法聚焦于周遭环境,男孩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然而他的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试着将思绪定格在睡觉前所见病房模样,男孩闭着眼,熟练又不抱什么希望的按压起头部。
病房中沉闷的空气中夹杂着消毒水与窗外雨后泥土混合着少许昆虫树叶等腐烂发酵的气味,初夏的虫鸣声令人回忆起实验室窗外尖锐的蝉鸣。
数次深呼吸过后,心脏剧烈的跳动终于平复少许。
男孩保持大脑放空的状态不去在意疼痛感的同时,取下蒙在双眼上的纱布眼罩。
窗帘合的很严实,半点光都没能穿透进来。
他适应片刻,稍稍睁眼,一双浅粉、近乎银白色的瞳眸隐没在一片漆黑的病房中。
还有些时间。
男孩并未摸索便精准的拿到床边的黑框墨镜戴上,小心从病床上挪了下来,落地时腿仍有些软。
像慢动作回放一般,他缓缓站了起来。
腿关节清脆的响了一声。
男孩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仿佛没感觉疼似的坐回病床上,按压着无力的肌肉,尝试活动着筋骨。
也许该收敛些力道。
看着产生红印的腿部,他这样想着。
外面夜色深沉,乌云满布,仿佛星月皆陷入沉睡,罗德岛医院的病人们大多早已进入梦乡,值班的护士仍在忙碌。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踏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银发银眸的瘦弱男孩曾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声响,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熟练的挪动身位、缩回被窝、将被扯得乱糟糟的线排的整齐——
男孩流畅的动作僵在了戴回纱布眼罩上。
——贝尔摩德的脚步,今天快了不少。
是赶时间吗。
脚步声停在房门外,戴着宽大遮阳帽下拉遮住脸的金发女性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也没等应答就推门而入,顺手打开了病房内的吸顶灯。
很亮。
在被灯光刺痛双目之前,男孩不慌不忙的阖眸,随后微微眯开眼来,适应着光线的变化,慢吞吞的、面无表情的看向走进来的女性与她身后推着器械车的褐发中年医生。
“噢呀,宿。”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年轻女性见到男孩坐着,用着日语讶异道:“你还醒着?”
“又做噩梦了吧。”医生说的却是英文,他仔细看了看还算平稳的仪器数值,一切正常,这才望向被称作“宿”的男孩:“加大剂量也已经没用了……不是跟你说过眼罩不要随便取下来?这样下去,你的康复可是遥遥无期。”
是贝尔摩德与赫尔曼医生,隶属于组织的两位成员。
男孩知道自己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痛恨,拿起病床柜上的黑框墨镜戴上,不发一言。
叹了口气,赫尔曼医生扭头对贝尔摩德提出建议:“听我一句劝,这样着急进行康复训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