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红灯转绿。
几乎两天没睡的斯诺一身疲惫,随几位医生护士一同走了出来。
已经完成一轮调查的艾德里克连忙问:“老先生怎么样了?”
赫尔曼医生示意他跟着边走边聊。
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沉思的赤井秀一抬起头,走上前。
时近黄昏,橙红的夕阳透过窗斜斜照在了他的背上,将影子拉的很长。
手术很成功。
思索着该怎么向亚伦解释自己在术前用的是什么药物、谎称是安慰剂会不会有用的斯诺走到阴影与阳光的分界线站定,眼前忽然一黑。
不止内脏,缺乏足够睡眠,全身都开始轻飘飘的,感觉不再属于自己。
斯诺捂嘴干咳了几声。
赫尔曼医生闻声看过来,见斯诺取纸巾擦了擦右手戴的橡胶手套,变了脸色:“去休息,立刻。”护士可管不住斯诺,意识到自己还得应付艾德里克问询的他注意到赤井秀一:“少年,能帮忙送他去休息室吗?看住别让他逃跑了。”
被临时抓了壮丁的赤井秀一点头:“好。”
未等拒绝,赤井秀一架起斯诺。
凑的极近才能发觉斯诺身上有着淡淡的药膏混合着消毒酒精的气味,他的体重太轻,与体型完全不符,很难想象之前他用并不算标准的发力技巧就累倒了一名成年男子、还很用力的扫了一腿,自身却仿佛毫无察觉肌肉拉伤所造成的痛觉。
况且,无论手术开始前还是结束后,为何他都戴着手套?
赤井秀一眯起眼来:“介意我抱你过去吗?”
“……”不敢去试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斯诺只得指出休息室的位置,乖乖抬脚。
为了手术斯诺并未携带手机,休息室也没装监视,不用担心赤井秀一冷不丁问出些什么不该问的,对方一路却是无话。
打开门,赤井秀一搀扶着斯诺坐上沙发,见他满身掩饰不住的疲惫,迟疑了片刻,仍是问道:“你没事吧?”
斯诺移开了视线。
宫野艾莲娜曾经满怀崇拜的说过,她的姐姐姐夫是很神秘很厉害的人,如果有一天,斯诺走投无路了,或许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虽然他们的戒心会比较重,也不会原谅组织的所作所为,但绝对肯定一定会帮助斯诺。
MI6的搜查官以及搜查官夫妇的儿子,怎么可能单纯的帮助他人。
见斯诺眼神略显涣散、没什么反应,赤井秀一环顾四周,取到了毛毯,盖在了斯诺身上,旋即倾身伸手,似乎是想触碰额头测量体温。
略带冰凉的指尖透过妆容触碰额头,斯诺忽然反应过来,将赤井秀一近在咫尺的左手拍开。
然而晚了一步。
并非是直接触摸皮肤的触感,热度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粉底透出来的。
赤井秀一将滑落的毛毯重新盖上斯诺膝盖,左手则抓住了他挥起的右手,将握拳的五指一根根掰开,扯下了带着斑驳暗红的手套。
斯诺能明白赤井秀一这般接触的理由,知道他起了疑心,强忍着没动。
斯诺右手的手背上存在不算多的细微针孔,看起来正在愈合。手心温度偏高,指尖……几乎没有指纹,过于光滑。
看起来不像遗传或是磨损,甚至不像是被强酸腐蚀过。
赤井秀一露出探究的神情。
“——放手。”
然而僵持片刻,赤井秀一完全没有变更动作的打算,甚至看向了斯诺左手。
右手手腕已经被捏的发红,斯诺只得投降似的问道:“你很闲?”
“是啊。”赤井秀一毫无间隙的回答。
“……”
在那仅有一次的交锋中,赤井务武的确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斯诺的求救。
然而如今他深陷泥沼,难以脱身。
甚至连面前这位少年,恐怕也曾受到过自己牵连。
一切皆是因为斯诺犯的错。
对着亚伦要他做出抉择,斯诺自己又何尝不该早做决断?
短暂的沉默后,斯诺呢喃着仿佛自问:
“在‘宽恕’与‘绝不原谅’之间,你会选哪个?”
似乎闪躲的视线、略微开始颤抖的右手。
赤井秀一隐约记得他听过这个问题,虽然想不起当时自己做出的具体回答,但想来选择是相同的。
思索片刻,他微微勾起唇角:“假设没有任何前提,只凭直觉,我会更倾向于‘宽恕’。”
——永远宽恕你的敌人,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他们恼怒的了。
斯诺苦涩的抿了抿唇。
如果需要宽恕或原谅的对象并非敌人呢?
赤井秀一终于松开手,后退了半个身位,认真注视着斯诺:“当然,视情况不同我们需要做出不同选择。有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