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自己是斯诺亚·温特尚且可以找到女装癖好之类的借口,倘若赤井秀一问起自己是否就是雪见宿乃至雪见茜,斯诺不知道自己是该承认还是竭力否认。
好在他并未提出疑问。
在萨维尔逝世、斯诺亚·温特回国之后,明面上对斯诺的试探全部消声灭迹,暗地里的调查却从未减少。
FBI对负责亚伦·加西亚病情的所有医生护士都保持着监视,赤井秀一不是跟着亚伦的私人医生安德鲁探病就是跟着调查事件的艾德里克,时常在罗德岛医院与斯诺偶遇。
当然,谁都没有怀疑这样一位二十岁的女实习护士会是他们苦寻不得的“银色男孩”。
刺骨寒风中,赤井秀一体贴的没有把斯诺送去医院,而是捡起鞋子、转身将斯诺塞回了避风的电话亭,双手环抱以给予温暖。
斯诺的真实身高只到他的胸膛,两人挤在电话亭中,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交融。
那温暖令斯诺近乎沉眠,稍稍暖和过来后他立刻推开了赤井秀一。
明白斯诺态度疏离的缘由,赤井秀一起身,推开电话亭的门:“我去买些热饮。”
斯诺叫住他:“不用,来接我的人很快就到。”
说着把皮夹克还过去,“谢谢,已经没事了,你先走吧。”
那突然升温了的呼吸、虚弱如同未成年少女的音色与毫无变化的面色对比,怎么想都很违和。
赤井秀一回身,接过皮夹克盖在了斯诺身上,顺手摸了摸他——她额头。
依旧是那并非直接触碰肌肤的触感,轻薄的粉底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抹除。
药膏与消毒酒精的气味比起早前浓烈了许多,赤井秀一语气中染上无奈:“这叫没事?”
习惯了这样触感与气味的斯诺未能意识到任何异常,没有抬头,只是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药效起来了,真的没事,你快走吧。”
赤井秀一能看出斯诺这是在逞强,也能看出他企图将外人赶走的不自在。
如果选择留下,不仅对方会很困扰,自己或许也会遭遇危险。
因而赤井秀一只是摇了摇头,推门离开:“外套先借你,以后再还就行。”
来不及拒绝,斯诺嗓子一阵抽痛。
速效药正式发挥了作用。
抱着皮夹克的斯诺靠在电话亭玻璃墙壁上,看着赤井秀一跑到足够远、逐渐消失在拐角,才终于忍不住掏出纸巾咳起来。
自制的药见效是快,只是爆发的一开始太吓人,而且会有极大的副作用。
比起一如既往的撕心裂肺,更是夹带着点点血迹。
热量由内而外发散开来。
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他边咳边在脑海中记录:“Code IHBq-1210,Version3,Test2。见效时间七分零六秒,轻微过敏反应,有高烧症状,抑制R-NT-I的作用明显……”
想到R-NT-I这一能够磨灭人类性征的药物,斯诺怔怔的、自嘲的苦笑起来。
数分钟后,大明星莎朗·温亚德的摩托停在了人行道上,她脱下头盔神色焦急的进入电话亭,蹲下身,打算挪开斯诺抱在怀中的黑色皮夹克、确认他的身体状况:“斯诺?怎么样,能移动吗?”
清脆的拍击在封闭的电话亭中响起。
斯诺神色空洞,用力拍开了贝尔摩德的手。
“你……”贝尔摩德神色冷了下来:“别忘了,有人需要你活下去。”
斯诺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稍稍抬头,用着轻柔软糯的女声低喃:“不,她并不希望我活下去,也不希望我出生。”
见斯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贝尔摩德气急,只得出绝招,冷声命令道:“回答我,苏玳。这是谁的外套?”
苏玳——
这一称呼,是贝尔摩德打算杀人灭口的前兆。
斯诺瞬间找回了理智,双眸聚焦,从噩梦一般的大量记忆中回到了现实。恍然间回忆起贝尔摩德的质问,斯诺竭力保持着淡然的语调:“只是一个好心人,他在我服药前就离开了。”
“噢?”贝尔摩德眯了眯眼,没有继续追究,重又问了一遍:“能移动吗?”
这次斯诺发觉了自己声带的变化,用着男声做出回答:“再等三分钟。心脏……错位的有点厉害。”
自始至终,她没有放开那件已经失去体温的皮夹克。
三分多钟后,摩托的轰鸣声远去。
赤井秀一从小巷阴影处走出,注视着莎朗·温亚德的背影。
未免被发现,他绕了一圈折返后没有靠的太近,加上电话亭阻隔,他没能听清二人谈话。
然而倘若接走斯诺的是货真价实而非他人伪装而成的莎朗·温亚德,那么艾德里克乃至FBI所预估的组织性质,恐怕需要做出极大的调整。
毕竟谁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