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毓不知道沈怀洲什么时候走的。
翌日晌午,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沈怀洲的踪影。
他给她留了字条:小东西,我不在云城的这段时间,你要乖,不许跟其他男人接触,否则我会收拾你。
钟灵毓把字条撕碎,扔进了垃圾篓。
去外地,他还这样阴魂不散,她真是烦透了。
抓了抓头发,钟灵毓把被子折好,回了钟家。
刚走到大门口,一个毛躁的小丫鬟,突然撞上她。
钟灵毓昨晚被沈怀洲折腾得厉害,双腿发软。
一个没注意,就跌在地上。
但小丫鬟并没有停。
她怀里揣着什么,慌张看了钟灵毓一眼,鬼鬼祟祟跑掉。
这种反应,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这小丫鬟,似乎是木登兰身边的人。
钟灵毓眼珠微转,偷偷跟上去。
最终,小丫鬟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钟灵毓躲在远处,眼睁睁看着那小丫鬟,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又挖了一个坑洞,将纸扔在里面烧了。
纸没有烧尽,小丫鬟就跑了。
她这样仓促而心虚,想必那纸不是什么好东西。
钟灵毓快步走到那处坑洞。
还好,寒冬天冷风凛冽,火苗被潮意阻挡,并没有将纸彻底烧毁。
她把纸捡起来,只剩下一角。
但通过寥寥几个字,钟灵毓能看出,这应该是一张药方。
沉思片刻,钟灵毓叫了辆黄包车,去街上找到郭掌柜。
郭掌柜戴着老花镜,仔细瞧了瞧,便道:“药方虽然残缺,但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坐胎药的成分。”
“坐胎药?”钟灵毓不解。
郭掌柜解释,“是女子备孕所用的药物。”
钟灵毓道了谢,若有所思回了家。
她不太理解。
如果只是坐胎药,为什么那个小丫鬟还要专门跑到外面,仓促把药方烧了呢?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正沉思着,钟灵毓一进门,便看到钟煜明正扶着木登兰,往楼下走。
钟煜明满脸喜色,对木登兰也是百般体贴。
整个房子热闹不已,没有平时的空旷冷漠,反倒多了几分烟火气。
真的挺不对劲。
钟灵毓敛起眸中的暗色,上前道:“父亲,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家里真是喜庆。”
钟煜明摸着木登兰的肚子,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你二妈妈怀孕了。”
木登兰...怀孕了?
钟灵毓悠忽想到,那张被烧掉的药方,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挽着鬓间的碎发,温顺道:“这是喜事,若是一举得男,二姨太便是钟家的大功臣。”
这话说到钟煜明的心坎上。
他做梦都想有个儿子。
可惜,云素清肚子不争气,生下一个女儿,就再也没怀过。
木登兰肚子倒是争气,连生了三个,可惜三个都是赔钱货。
三姨太就更不用提,她早年吃坏东西,伤了身子,无法生育。
钟煜明很悲观,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没儿子的命。
但木登兰突然怀孕,让他一阵惊喜,他觉得这胎,肯定是个儿子。
他还专门找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说,木登兰肚子里这个,是个带把儿的。
钟煜明忍不住叹息,“咱钟家,终于有后了。”
说着,他拍了拍木登兰的手,“从今往后,你好好养胎。缺什么短什么,跟三姨太说。你若真的生下儿子,这钟家的家产,全都是你的。”
木登兰道是。
钟灵毓神色如常,“恭喜二姨太。”
木登兰笑的勉强,“灵毓,从前我总是针对你,你还这样不计前嫌地恭喜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归是一家子人,从前的事情,让它过去就是。”钟煜明不想让木登兰太过忧虑,耐心安慰。
钟灵毓应和,“父亲说的是。”
木登兰立刻拉住钟灵毓的手,感激道:“灵毓,我总以为你恨我,是我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以后我保证,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对待。”
钟煜明听到前半句话,心中异样。
他被木登兰说的有些不确定。
毕竟,木登兰之前,确实对钟灵毓苛刻到狠毒的地步。
瞥了眼钟灵毓,钟煜明话语中,难免带着几分敲打,“家里不允许任何人无事生非,一切以二姨太养胎为先。”
钟灵毓眸光微闪,又很快敛住眼底的寒色。
她怀疑,木登兰要利用怀孕,来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