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心猿意马。
他正要忍不住去摸钟灵毓的身子,瞳孔猛地缩紧。
身体僵直片刻,他眼中的亮光慢慢褪去,忽然倒在钟灵毓身上。
他的脖子,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新鲜的血,从吴昌喉间,慢慢滴落到钟灵毓脸上。
钟灵毓感受到脸颊的粘腻血腥,猛地松开匕首,躲到墙角,大口呼吸。
瞧着吴昌愈发僵硬的尸体,她撑着墙,才克服着腿软,站起身。
即便这不是第一次杀人,可近距离用匕首一刀封喉,还是第一次。
钟灵毓却不得不杀了吴昌。
她要保全自己,决不能让钟明玉得逞。
而现在,她得去找沈怀洲。
钟灵毓一个人,无法悄无声息处理掉一具尸体。
更何况,这个被她杀死的人,还是禁烟局副督办的儿子。
吴昌死了,钟灵毓找到机会逃。
她将衣服床单,系成一条长长的绳子。
趁着夜色,从窗户慢慢滑到前庭,一路狂奔到军政府。
天色很冷,她只披了件短袄,唇色冻得发青。
军政府门口,值守的卫兵见她一脸血,警惕又凶神恶煞地拦住她,“什么人?”
“长官,我找沈怀洲。”钟灵毓声音发颤。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
这三更半夜,竟然有女人找少帅。
不太合理。
他们怀疑,可能是女杀手,故意通过他们,想暗杀少帅。
见他们一脸防备,钟灵毓道:“长官,求你们通传一声,就说一个叫钟灵毓的人找他。”
卫兵们嗤之以鼻,不太觉得,沈怀洲会为了一个女人,三更半夜过来。
但出于职责,他们还是通报了。
钟灵毓缩在一棵大树底下,耐心等着,浑身抖得厉害。
十分钟后,一辆庞蒂亚克,驶到军政府门口。
沈怀洲下车,问卫兵,“人呢?”
他只穿了一套单薄的家居服,上衣的扣子还系错位了。
穿着不伦不类,一点儿都不体面。
一看便知是匆匆起夜。
卫兵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沈怀洲竟然真为了一个女人,大半夜赶过来。
他怔怔地指着大树下不起眼的一团,“少帅,人在那儿!”
沈怀洲猛然看过去。
便见钟灵毓瑟缩成一团,在路灯下,脸色惨白。
她手上还有干涸的血,蹭脏了半张脸。
沈怀洲吓了一跳,忙上前捧着她的脸,“发生什么事,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哪里受伤了?”
钟灵毓鼻尖骤然泛酸。
她哽咽着慢慢搂住沈怀洲的腰,只字未说,开始哭起来。
哭得沈怀洲慌张不已。
他问她到底哪里受伤,她也不说话。
像是被吓坏了,她一直在他怀里哭。
沈怀洲用风氅裹紧她,把她带回别馆。
又尽数将她的衣衫褪去,将她置在放满温水的浴缸中,仔细检查她的身体有没有伤口。
见她完好无损,沈怀洲才松了口气。
方才见到她满脸血,蜷缩在大树底下,他吓得心脏几乎就要停跳。
“到底发生什么事?”沈怀洲抬起她的小脸,耐心询问。
钟灵毓视线发直,喃喃道:“我在卧房里,杀了人,尸体还在。”
沈怀洲没有细问,他派李副官,带人去清理现场。
将一切安排好后,他才回浴室,给钟灵毓擦拭身子。
然后将她抱回了床上。
钟灵毓还在抖。
沈怀洲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让人去处理了。”
他的掌心温热,拍在她脊背上,让钟灵毓想到母亲云素清。
母亲经常会拍着她,哄她睡觉。
她很贪恋这种感觉,心里安全感十足,慢慢就冷静下来。
彻底找回自己的声音,钟灵毓哑着声音开口,“沈怀洲,帮我一个忙。”
“你说。”沈怀洲摸了摸她的小脸,知道她受到惊吓,眼里满是心疼。
钟灵毓在他耳边说了一会儿话。
她交代他该怎么做。
沈怀洲没有细问。
又差人去联系了李副官,让李副官去办。
沈怀洲很擅长处理这种事,钟灵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她无意识抓着沈怀洲的胳膊,用力窝进他怀里。
沈怀洲吻她的唇,“死人不怕的,灵毓,我很高兴你能保护好自己。”
他的声音低沉又具有磁性。
覆在耳边,像温软的布剐蹭在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