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随意搭着腿,坐在栏杆上,盯着远处滩涂的江沥,接到了一通电话。
“陈小少爷!你不是说接到我家李飞飞了吗?你人呢?”
李飞飞。
因为这随便的名字,江沥眼皮跳了下。
视线在那座白色哨塔上绕了圈,才回过神:“刚送到,你承诺的蚝壳厝的卷宗可以发过来了。”
他顿了顿,懒洋洋地随口道:“你这朋友,她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你才精神不正常!送到什么了!送飞飞过去的助理跟我说,他现在还拎着笼子,在车站停车场站着……感情您压根儿没打算去呢?”
江沥终于从远处的滩涂上收回视线,沉默片刻
“笼子里?”
“对啊,那破岛机场没修好,只能走宠物托运,我……”
江沥深邃的瞳孔有片刻凝固,他难得没直接怼回去。
“宠物,是字面意思吗?不是接你朋友吗?”
“啊?”
江沥跨下栏杆,掀开眼皮:“你重复一遍,跟我说的话,在火车站外边时。”
“我就说,我家李飞飞穿绿裙子,眼球很黑,你之前在歇阳集团我办公室里也看到过它。”
咂摸到一丝不对劲,后知后觉:“不是,你不会把别人家的猫接走了吧?”
江沥脑海里拂过一道影子,水绿色,像是要随潮涌而去的海妖。
他抓了下头发:“恐怕不是猫。”
“?”
江沥笑不出来。
甚至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才真的接到鬼了。
“那你接了个什么?”
江沥却没有多说,垂下眼皮,表情恹然:“行了,猫我去帮你接,你过来时,承诺的卷宗带着。别带尾巴。”
“好好好,陈小少爷,那之前说好的合作合同我也顺便一起带着?您千万照顾好我家李飞飞,回头我……”
“别,我现在都不姓陈了,少给我找事做。”
对方愣了下:“不是,尊兄胃口就真的这么大?”
回答他的,是利落的挂断声。
冷清的月光拉长远处断崖下的那座三层蚝壳屋。
废弃的阳台上,弯弯绕绕的藤蔓,枯萎和新生的缠在一起,乱作一团。
像是未被铲除干净的疤痕。
江沥的手机叮地一声。
[最近聊城疯狂传小道消息,说什么您打算在那破岛上重操旧业,甚至还有传你要去当酒吧驻唱的,需要我帮忙打假吗?]
过了会儿,备注为[李言复]的男人,又快速蹦出几条消息。
[律师团借你也行,友情价,打八折。]
江沥垂下眼皮,给他发了张酒吧即将开业的广告。
李言复:[?]
江沥:[开业友情价,九八折,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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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旅游,肖因刻意没有设置闹钟,但可惜的是,不到六点,她再次从同样的噩梦里惊醒过来。
梦很模糊,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好像开始是湛蓝的天,教学楼外温和摇曳的樱花树。
结束的时候,却变成烧不完的灰烬,像灰色的雪,往血红的天空倒着下。
肖因搓了搓麻木的指尖,从那种未散的恐惧感里回过神。
看了眼外边熹微的晨光。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披着外套起来,把这两天陆续送到的画架,从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暗房里搬出去。
在阳台上依次排开晾晒。
软松木的气息,被腥甜的海风源源不断送过来,肖因望着海天一线处乍泄的天光。
灰蒙蒙的心情好了点。
画架搭好,她给自己泡了杯茶,准备慢慢等待日出。
却意外接到高中室友林茗朗的电话。
“我前两天在北欧出差忙糊涂了,才看到歇阳集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牵扯到你吧?”
这些年,由于记忆锐减的毛病,肖因不得不把关系网控制在十个人以内。
林茗朗是她为数不多还一直联系的朋友。
肖因盯着远处拍击礁石的海岸线,拨开碎发,笑了笑。
“我两个月前就辞职了,跟这事关系不大。”
“辞职了?”林茗朗愣了下,火气蹭地窜上来,“辞职了他们还逮着你这只羊毛薅呢?那什么建筑还没完工就坍塌的事情,我看着就处处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设计项目,我是跟老师参与过,但很早就提出异议,他们一意孤行,我当时直接退出了。”肖因慢慢捏着画笔,随意勾了几笔,“我的方案自然也被否决了。现在他们估计是图穷匕见,刚好想找个背锅的,混肴视听吧。”
林茗朗是律师,脾气不算好,一眼看出怎么回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