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压轴,也有时候点歌的人多了,整晚都能看到他。
但不管什么时间,怎样的灯光下,只要她盯着那张脸,总能时不时回想起一些丢失的记忆片段。
甚至连许暮的模样,都能偶尔闪现。
这是十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情。
让她得以在密不透风的窒息感中,得到片刻喘息。
肖因觉得自己跟溺海的人没什么区别,明明知道自己在被一种危险的离岸流支配裹挟,她却无力控制。
只能看着自己清醒地沉沦,坠落深渊。
如果一定要描述她现在的状态像什么——
小房东周橙子的话很对。
跟吸了猫薄荷似的。
明明抓心挠肺。
但她每天干坐在绿港里,除了一掷千金,再没其他办法排解心底的与日俱增的后悔和烦躁。
直到今天。
从浴缸里坐起来的那一刻,肖因终于忍无可忍,突然想明白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不就是雇个模特当许暮的替身吗?
又不是缺这点钱。
想通以后,肖因简直是神清气爽,也不急着去赶趟了。
她悠悠地给自己化了个妆,又换了登岛那天穿的水绿色长裙,才出发往绿港走。
抵达酒吧时早就过了暖场时间,酒保都跟她混成熟人了,殷勤地把她请到常呆的角落。
“肖因姐,位置给您留着呢,”他说着悄悄凑近,“你来得巧,下一个刚好民乐队。”
肖因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连酒保试探着问她,今天推出了新品,要不要给她来杯时。
她也只想把人打发走,随意点点头。
肖因盘算着怎么去后台,下一秒,熟悉的怪异前奏响起。
她骤然抬头——
幽蓝的冷光,在男人脸上裁剪出泾渭分明的交界线。
他那头一次性的金发已经染了回来,黑色微曲,慵懒地耷拉。
留在光里的那只左眼低垂着,竟然显得几分温柔迷离。
肖因心跳一凝滞,强忍着拿出画板的冲动,耐心听了一首歌。
唱的是一首很冷门的民谣。
絮叨的诉衷肠,生生被唱成了在要死不活的边缘上反复挣扎的感觉。
听了几天这种完全不在调上的发疯唱法。
肖因居然都习惯了,甚至还能熟练地从中发现歌手走没走神,有没有不耐烦。
但显然旁边新来的没习惯,难以置信地跟同伴吐槽了几句。
“这些点歌的,真的不是单纯看脸吗?”
她的同伴轻轻托着下巴:“就冲着这脸,要我我也愿意花钱啊。”
肖因心不在焉,慢慢抿了口酒保推给她的新品。
恍惚中没留意今天的度数偏高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奔着这张脸来的,并不在意他唱得怎么样。
一首唱完,换了其他乐队上台。
那道身影消失在舞台的尽头。
肖因心头一跳,定了定神,快速放下酒杯,刚要站起来。
人群却不知为何沸腾起来。
欢呼声一阵接一阵。
肖因下意识跟着抬头。
台子正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个半透明升降台。
无数上升的鎏金色彩带里,一道颀长的影子,正缓缓降落。
他谁都没看,只是随意拨了拨手里的吉他。
酒吧经理周屿笑眯眯出现:“各位,七天开业大酬宾即将结束,今天的压轴惊喜,全由我们南萤岛乐队精心设计!”
“大家尽情享受最后狂欢!”
肖因怔怔地仰头,看着那道影子,在白光里坠向喧闹的人群。
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她的呼吸潮湿又急促,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又模糊得像一场幻觉。
仿佛她不是置身晦暗暧昧的酒吧,而是万千观众的演唱会现场。
又或者,是很多年前,那场周一升旗典礼上,仰头欢呼的学生之一。
时间的流动似乎变得很慢。
在所有尖叫声里,江沥倚着升降台,掀开眼皮,随意笑了下。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又说不上来的郑重,跟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截然不同。
然后毫不留情地拆酒吧经理的台。
“倒也不是我们为开业酬宾惊心准备的。”
“声明一下,舞台设计灵感源自我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歌也是他的。”
江沥踩着升降台下来,转身坐回高脚凳的瞬间,吉他声已经慢慢流淌进来了。
男人随手一拨,简单的几个伴奏音,似乎给这首歌定调了。
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