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他人之话语放在心上的样子。”
一时间,座下议论纷纷,那些贵女们捂着手帕私语,皆是对这位季家小姐的不满和鄙夷。而这陆贞清和陆贞汐就更为尴尬了,一边和自家大哥有婚约的未过门大嫂,一边又是京中各位世家小姐,她们便是绞尽了脑汁要转移话题,以免把这个诗会进一步搞砸,便是渐渐忽略了原本惹了笑话的雪梅了。
雪梅在角落里松了一口气,她想到那季卫衾走起路来挺直了腰背,高束的马尾在风里微微摇晃,如此一副来去自如而气定神闲的模样,便觉自由着长大的人,便是如此有底气。
这也是她同陆元柏的未婚妻季卫衾仅有的交集了,她上辈子死得太早,不知道他们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只晓得他们原先是定的婚约是等陆元柏及冠后便成婚的,不过后来随着陆老太太和陆程的去世,陆元柏便守丧了三年又三年,而季卫衾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总之很久都不曾听闻她的消息。
到后面陆家势颓,虽因陆元棣成了朝中重臣而颇有起色,但那会儿陆家早就分了家,陆元柏不止是庶出,也成了旁支了,实在再无甚可图,早就有要退婚心思的季家老爷季鸣便独自上门再谈了这事。原本陆元柏的生母——二太太张莲虽是嫌弃季卫衾居无定所,好几年都不知所踪,但又因为季家到底如今比他们要强一些了,便是不同意退婚的。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似乎是陆元柏提了什么要求后,得到了季鸣的点头,他便不顾二太太的反对,真的撕了当年的订婚文书,这桩自幼订下的婚事就宣告了终结。
然而当时的陆元柏和季卫衾也算年龄大了,一个是家颓体弱的多病身,一个是消失许久的擅武客,似乎也难以再找到别的婚约对象了,总之在雪梅落水之前,她都没听说他们中的谁再有了良配。
如今雪梅重活一世,再次看到陆元柏,想起他那无疾而终的婚事,心中亦有些感慨。
“我记得年幼时,季家的姑娘来找我玩,说她在禀州有个教她用胡人弯刀的昭武安国人,那安国人还有个胡姬妻子,便也教过她怎么弹胡曲,只是她不善琴艺,当时弹给我听时便是胡乱来的。”陆元柏笑了笑,“因我鲜少有出门的机会,那也是我头一回听胡音,如今再听到你弹奏的曲子,便不免驻足回忆了一些往事。”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站在树荫下,夏末温热中带着凉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了他苍白的肌肤上,在他的睫羽上铺上了一层淡金色光,让雪梅突然有些恍惚,觉得他似乎要在这静谧的过道里逐渐透明,乃至消散在风中。
雪梅不知道说什么,便没有回答。
而陆元柏垂下眼眸,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尔后才对雪梅浅笑道:“忽然在你面前自说自话,便是唐突了,还请不要在意。”
雪梅立刻摇头道:“大少爷何出此言,奴婢进了陆府便晓得那季家的小姐每至年末就会登门拜访,友朋之间,许久未见便会有念想,只是奴婢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大少爷的话。”
“不能说是念想。”陆元柏轻声道,“俗世之挂念皆是牵绊。”
雪梅听着他的话,觉得云里雾里的,心下觉得自己果然说多错多,于是便道:“奴婢失言了。”
“不,是我失言了。”陆元柏望着她道,“不知为何,看到你的时候,我竟然心中感觉很是熟悉,又因我少有机会同他人讲话,一时间说了些自己的事情,这是我的不对。”
心中很是熟悉?
雪梅有点惊讶,她暗想现在自己灰头土脸,因为干活而晒得脸上并不白净,怎的也能看出来自己和严凤榕长得像吗?这应该并不可能,毕竟陆元柏也不会记得十多年前严凤榕的模样。
难道是血缘里的共鸣吗?可是之前她一连见过陆元枫陆元桦等人,也同陆贞滢待了那么长时间,不曾有人说过对她有熟悉的感觉呀?
她不能多想,只得摇摇头,连忙扯开了话题回答道:“大少爷客气了,奴婢只是一介下人,大少爷说什么都是可以的。若是大少爷平时闷了,也可以到花园里走动,奴婢会在......呃四小姐会在那儿背书,她也总是一个人。”说罢,她才松了口气,刚刚差点把自己说出去了,她虽觉得这陆元柏很好说话,是个好人,但是她可不想和陆家的人有太多接触。
她重活一世,只想着攒够了钱远离这外面镶金裹银,里面实则是将人吞没的无底漩涡。那陆贞滢还好说,年纪小而略带懵懂。但是这个陆元柏虽说体弱,可心思细腻,敏锐度都远比她想象中要高,更何况还听说他是入道之人,还会一些奇门遁甲的卜卦术数,万一被他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那可就不好了。
“你说贞滢吗?”陆元柏笑了笑,“罢了,她年龄还小,我的病气过了给她就不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吧,免得我院子里的人发现我独自出来了,这便不好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雪梅行礼道:“大少爷请慢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雪梅心中